偷偷瞄了眼门口,没想到这勾魂使者竟然也骑共享单车,难道下面也会经济赤字?
察觉到眼神方向,七爷轻咳两声,我连忙把头低下。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二次见到白无常,对他的脾气秉性也不清楚,但论身份地位明显是比我这个小厨师高一些。
“咳咳,莫为是吧?我见过你,你小子果然还是子承父业了,还记得吗,你抓周时我还在,一下就抓到个棺材,天生就是做阴食的料子。”
我苦笑连连没说话,不抓棺材抓什么?人家抓周都是算盘、毛笔、尺子、钱什么的,到了我这,纸钱、香烛、白幡、棺材,也就棺材像个玩具,不抓它抓啥啊。
“是是是,什么阴风把您老刮来了?”
“当然是办正事。”白无常收起客套,正色看向牛婆婆:“接到消息,有灵不愿离世,怕你初次做生意不懂得规矩,特意前来拘灵。”
我这才看到七爷手里拿的黑铁锁链,
“使不得七爷。”我上前挡在牛婆婆前面,这拘灵的黑铁锁链不知拘走了多少怨灵,寻常灵体沾染一点上面的怨气都要痛苦万分,更别说牛婆婆这原本就不稳的灵体了。
“七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婆婆是我家故交,不过是记挂儿女不愿下去,待我开解一番便无事,犯不上用这拘灵锁链。”
白无常打量我几眼,手中晃动着锁链:“小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这要是放走了灵是什么罪过你知道的,看在跟你父母的交情上我帮你,真要犯了律条我也是保不了你的。”
我一再坚持自己会解决好,白无常又嘱托几句这才作罢。
临走时甩动的锁链刮到手腕,火灼般痛感袭来,让人忍不住抓挠,我掀开袖口这才看到有三道游离的黑气伏在腕上。
“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扯掉一条怨丝我便会出现帮你一次。”说完不忘看了眼时间,嘟囔一句:“这车超时不会扣我押金吧?”
眼见这雾气要散他骑上便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追出去喊道:
“七爷,我爸妈的灵怎么一直都没来?”
雾气中飘来一句:
“他们嫌你做菜难吃,下去开小灶了。记住,怨丝断我便现,切莫胡乱使用……”
声音伴随着雾气越来越小,直到散尽,巷子又恢复原本的样子。
这白无常……有点意思。
我刚转身竟然和牛婆婆撞个满怀,幸好我眼疾手快拉住不然这胳膊腿不得掉个一两根。
“婆婆,您小心点。”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说话听不见呢,这菜我吃了,水就不喝了,我要回去。”
我连忙拉住她,您这回去了不是让我犯错误嘛,刚把海口说下去可不能这时候掉链子。
“牛婆婆,您真的回不去了,您到底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跟我说,我帮您办了好不好?”
“你办不了。”牛婆甩掉我的手,颤巍巍抬起三根手指:“三天,就再让我这把老骨头活三天,三天后我哪怕魂飞魄散我也愿意。”
到底是什么记挂能让人连魂飞魄散都不怕。
“小莫,你还年轻,如果你当了父母就会知道,孩子对你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建生建业兄弟反目啊。”
我苦笑着看向东方,一抹淡紫色似乎正在尽头浮现。
“莫说三天,就怕是三个时辰您老也未必挺得住。”
……
翌日,烈阳高挂炙烤着过往的路人,
小区门口三五成群的住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二号楼的牛老太太从阳台掉下来摔死了。”
“早就知道了,夜里闹得我都睡不着觉,听说还砸到个人,这可够那俩小子喝一壶的了。”
“一大早老大就赶医院去,也不知道……”
“嘘,小声点,这不是莫家那小子嘛,大晴天打个伞做什么?”
我一靠近,所有人都停下来看我,弄得我也很不好意思低头从一旁走过。
烈日炎炎我打着一把花雨伞的确引人注目,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谁让我妈就喜欢颜色鲜艳的呢。
偏头转向阴影处,
“婆婆,遭得住嘛?”
牛婆婆体态虚幻,擦着并不存在的汗珠虚弱点点头。
灵体本就惧怕阳光,要不是靠着伞下阴影遮挡,用不到片刻牛婆婆的魂灵就会烟消云散。
好在这种情况上了车有所好转,
“师傅,英东医院,冷气开大些。”
一路来到医院下了车,我又在诧异的目光中打着伞进到大厅,好在医院里冷气较足阴气够重,明显能看到牛婆婆的脸色有好转。
“婆婆,能知道建生大哥在哪嘛?”我低头问到。
血脉之间都会有感应,尤其魂灵更为明显,不然托梦托错了人岂不是尴尬。
牛婆婆闭上眼犹豫片刻,睁开后指向脚下:“好像,在下面。”
下面?负一层?
我没犹豫拎着伞按下负一层的电梯,一般停尸房都在负一层,一来是温度较低方便冷库建造,二来也是避免过多生人打扰逝者。
但在我却认为是避免逝者灵体出窍时无意显型吓到活人。
当赶到负一层走廊时就看到牛家大哥抱着头坐在走廊长椅上。
牛家大哥本名牛建生,牛婆婆一共两个儿子分别是建生、建业,牛婆婆那个年代嫁了人就以丈夫的姓氏为前缀,时间长了或许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姓氏。
“儿啊……”牛婆婆见到儿子就要上前,
谁知这时电梯响了,一西装男板着脸出来,略过我径直走向长椅,
“有事想起找我了,有话抓紧说我还有个客户要见呢。”
牛家大哥噌的站起来揪住西装男的衣领,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他:
“牛建业你还是不是人,咱妈死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说要见客户!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