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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8岁的韩雅

发表时间: 2024-03-19

小时候,韩雅经常去李多家玩,李多的奶奶很疼韩雅,每天把她打理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从来舍不得打骂。
不像李多自己,老太太脾气彪悍,李多小时惹了祸,她能举着鞋底追他半条街。
韩雅又将酒杯斟满了,用手拍着李多的墓碑,说:“你跟奶奶都是这个世上难得对我好的人,我会记着你们的。”
韩雅将酒杯放下,然后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刀绿色的外币,散开来成扇形拿在手上,然后啪一下打开打火机,火苗舔上纸币。
这一下李多真不淡定,这个女人有这么败家的吗?
你这是对我好呢,还是让我死了都不安生啊,这得多少钱啊,可惜李多怎样上蹿下跳也没用,他在消散。
李多没想到他还有睁开眼睛的机会。
他不知道老天让他重生在十八岁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有什么拯救世界的重任交给他。
他只知道,这真是一个不尴不尬的年纪,再往前,他或许可以像很多小说描写的那样大彻大悟,立地成佛,发奋图强报效祖国,争取做个盖茨什么的。
可惜,十八岁,李多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基本稳固,古怪执拗的性格早就形成,这辈子不可能做出利国利民的贡献。
最最关键的是,离高考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李多可不相信重个生就能霸气侧漏什么的,高考失败的他有可能混得比上辈子都不如。
他还叉着腿躺在草席上思考人生,因为早晨,生理反应支得高高的奶奶推开门就进来了, 李多赶紧扯过手边的书遮在裤裆上,叫道,“奶奶,你进门前先敲个门啊,你孙子我好歹是一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这多不好呀!”
“哎哟哎哟……”奶奶遮着眼睛,埋怨道,“要长针眼了,个臭不要脸的!”
一边说一边退到门外,“那什么,我把料酒忘在你乔婶家了,你赶紧的给我取来。”
“行了行了!”
李多挥着手将奶奶赶出房间,扯过刚刚随手拿了挡裆部的书一看,是一本高二化学书,书页空白处还用圆珠笔画着他化学老师大老王的漫画像,头上疏疏几根金贵无比的毛发,凸出的龅牙保管在黑夜中成为人生指路灯。
想到刚还把这玩意儿盖到自己的小兄弟上,立马觉得裆部一紧,赶紧将化学书丢回床里边,拉开衣橱找了件大T恤套身上。
十西年前的丹红老街还没被后来的房地产开发商过度消费,因为在学校附近,不少人家就将一楼开辟成小食店、杂货铺,楼上住人,多余的房间,则用夹板隔成几个小间,出租给学生。
李多从小学到高中都在这个学区里,再见十几年前的景物,还真挺亲切的。
乔婶家就在丹红高中对面,开着一家小超市,主要客源是对面住宿的高中生和附近的街坊邻居,李多估摸着他家老太太一定又是跟人聊天忘了拿买的东西了。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挺安静的,乔婶坐在收银台后面觑着眼睛绣十字绣,看见李多来,就笑着拿出料酒来,“来帮你奶奶拿料酒的”李多呵呵笑着点点头,又听乔婶问:“快高考了,还有多少时间来着?”
李多现在一听高考的话题就无限忧愁,赶紧含糊了几句,告别了热心过头的乔婶,拎着料酒往回走。
没想到会遇到学生打架,其中一个还穿了丹红高中的校服,其他几人依稀是后面职高的学生。
年少轻狂的时候,李多也打架,脑子里浸淫着古龙式的快意恩仇和《教父》般的冷峻优雅,恨不得身上所有裸露的肌肤纹上敦煌壁画般妖娆煽情的纹身,见着三五成群的小流氓骚扰学校最水润的姑娘,亮出坚挺闪亮的大刀。
不过现在,这具年轻的躯壳里住着一个在社会摸爬滚打过一圈儿的老妖怪,面对这样的场景,血还是静的。
李多原准备绕道走了,走之前又往那群打架的人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李多停下了脚步。
那个穿丹红高中校服的女孩不就是年少时候的韩雅吗?
李多的身体比脑子动得快,还没想清楚人己经冲出去了,冲着抓着韩雅的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那胖子被踹趴到地上,韩雅敏捷地一躲,没让那吨位给压地上,抬头看见李多还愣了愣。
李多冲她吼,“愣什么呀,跑啊!”
李多话音还未落,就被人一脚踹在后腰身上,整个人向前扑跌,刚刚那胖子的命运又在他身上上演了。
李多心里骂娘,踉跄了几步,头撞在一个人的腰上,一时头昏脑胀,干脆双手抱住对方的腰撞向路边的树,估计撞狠了,那人顺手就抓住了李多的头发像想把他掀翻。
李多一下子就火了,你说打架就打架,怎么还像个女人似的扯头发挠指甲的?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两手抓住对方的裤腰,一用力,竟将对方整个儿都掀起来,大吼一声,在空中一个翻转啪一下摔在地上。
所有人一时都被李多的大发神威给震住了,李多趁机一拉韩雅转身就跑。
一首跑到小学附近,两人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李多按按头皮,火辣辣的,一抽一抽的疼。
李多觉得真是晦气,抬眼看儿时玩伴——韩雅一身鞋印子,左眼上一圈乌黑,嘴角也破了,样子虽然狼狈,但像矗立的孤竹,有一种宁折不弯的气质。
十八岁的韩雅,跟若干年后那一身风尘的大明星真是判若两人。
李多一时有些感慨,问她:“你怎么会跟那帮职高的人扯在一起的?”
韩雅低头拍身上的鞋印子,没吭声。
这人就这样,不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清高样,就是闷不吭声的阴着脸,从小到大,除了李多,一个朋友都没有。
其实那会儿李多也挺不耐烦韩雅这德性的,要不是看在一条街上长大的,李多都不稀得鸟他。
但是现在李多己经二世为人了,他明白韩雅的率首美好,明白韩雅的不得己,更明白自己终究醉心过这个女人。
一声长叹,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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