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两兄弟离开后,我看向薛莹。
“周屿森原先不是很黏你么?
怎么才半年,就变成了这样?”
原本薛莹是不打算生孩子的,毕竟古代医疗条件差。
一个不小心,就是送命的事情。
可是怀上周屿森后,她却不舍得打胎。
等好不容易生下周屿森,她更是仔细照料。
周屿森这小子原本也知道投桃报李,对薛莹尤其依赖。
他喜欢薛莹,胜过周自平。
薛莹苦笑:“最开始他确实站在我这边。”
原来半年前,楚秀容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周屿森正式入学的大日子。
原本答应陪他的周自平却不知去向。
周屿森非得等着他。
无奈之下,薛莹只得打发人去问。
才知道,周自平亲自去京都外十里迎接楚秀容。
那晚她失魂落魄,周屿森跑来问他。
“母妃,父王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那时,周自平已经有很久没来陪过他们了。
当时的薛莹苦笑:“是啊,你父王大概以后都不会有空陪我们了?”
可是她错了,周自平没有时间陪伴的,只是她。
从楚秀容回来后,他分出更多时间陪伴周屿森。
只是往往是他带着周屿森去跟楚秀容相处。
薛莹看着我,笑意苦涩。
“阿芙,你不知道,我当时看见他们的时候。”
“他们三个人才像一家三口。”
我忍无可忍:“你难道没有拦?”
“有,我曾经有一次拦住了他们父子。”
“我说我与孩儿已经多日未曾单独相处,如今想要送他去学堂。”
薛莹吸了口气:“那日我才知道,为了陪伴楚秀容。”
“周自平已经多日未曾让屿森读书,我与他争执的时候。”
“他说楚秀容在北境伤了身子,注定膝下寂寞,让我大度。”
“让屿森多陪陪她,而屿森这孩子……”薛莹合眼,两行清泪滑落。
“直到那日,我才知道,他虽然依赖我,却也觉得课业繁重。”
“跟楚秀容以及周自平不再读书的日子,他觉得更愉快,所以……”我恨得拍案而起:“所以他就更依赖楚秀容?”
薛莹颔首:“且楚秀容整日送他礼物,又有周自平养着。”
“精心装点,她看着比我还风光,周屿森自然就……”我冷笑:“你放心,这对狗父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况且周自平哪来的钱养楚秀容?”
“他哥怕他乱来,每个月只给他那点月俸银子,镇北王府真正有钱的人是你。”
“周自平拿你的钱养楚秀容,欺人太甚了!”
薛莹拍拍我的手,有些疲倦:“等我养好身子,一分钱都不会额外留给他们。”
4也不知道那天周自溪跟周自平说了什么,周自平回去后失魂落魄的。
和离书也迟迟不肯送来,他三天两头的就要来我的宫门口叩门,说要见薛莹。
只是我早就吩咐下去,只要是镇北王府的人上门,一律打出去。
所以周自平压根就没进过我的宫门,连他带上门来卖惨的周屿森也一样。
将养了半年,薛莹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
我开始带着她在皇宫内走动。
顺带去看看周自溪,只是才到他书房门口,就听得周自平颓丧的声音。
“皇兄,我不想跟阿莹和离,你也知道,我跟秀容当真没有逾越。”
周自溪在冷笑。
“你跟她就差脱了衣服上床了,还说没有逾越?”
“朕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她接回来,当初若不是她,阿莹不会受伤垂危。”
“她跟阿莹之间不能共存,你还指望着阿莹宽恕她?”
屋内有片刻的沉寂。
周自平苦笑:“可幼年时,秀容曾经落水救我,这份恩情,我不能不还。”
听见这句话,我看着薛莹,比了个口型:他是个傻子吧!
周自平幼年落水确有其事,当时是楚秀容被收养的第一年。
不过,救他的并不是楚秀容,而是我的阿莹。
周自平这个猪脑子也不想想,楚秀容从小在北地长大,又出身青楼。
去哪里学凫水?
而阿莹祖家江南,每年都要去江南小住,水性纯熟。
怪不得,当时阿莹把人捞起来去换衣服,扭头人就不见了。
原来是楚秀容把人带走了啊!
也怪不得,原本我们四人组十分亲近,可从那以后,周自平脑子就跟坏了一样。
开始主动把楚秀容带到我们面前。
我看向薛莹,用口型问她怎么办。
薛莹拉着我离开。
“楚秀容冒名顶替,与周自平纠缠不清固然可恨。”
“可要不是周自平识人不清,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薛莹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熟悉的狡黠。
“与其责怪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不如干脆祝福锁死。”
我没有反对。
转眼间便到元宵节。
按照惯例,我给诸多官员都发了请柬,周自平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我没想到,这男人当真是没脑子。
大庭广众之下,他把楚秀容带在身边!
且他们父子与楚秀容穿着相似服饰,一眼看过去便像一家三口。
我担心地看向薛莹。
薛莹冲着我安抚一笑。
楚秀容“惶恐”:“长公主、皇后娘娘,民女不是有意的。”
“只是民女才从北境回来,思念家人,十分寂寞,这才与王爷还有小世子穿了相似服饰。”
她抬头看着薛莹,满是挑衅:“长公主和娘娘不会责备民女吧?”
一个月前,我按着周自溪的狗头给薛莹封了一个长公主,如此一来,薛莹跟周自平平起平坐。
薛莹笑道:“本宫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本宫想要与镇北王和离。”
“镇北王迟迟不肯答应,故而本宫现在还是镇北王妃,你这般穿着,是想挑衅本宫吗?”
楚秀容原本得意的脸色骤然惨白。
她看着周自平,嘴唇颤抖:“……自平哥哥,是你不愿和离?”
周自平目光迷蒙,痴痴地看着光彩照人的薛莹:“阿莹……”他这般做派,显然对薛莹旧情未了。
薛莹皱眉:“还请镇北王自重,和离圣旨一下,你我不再是夫妻,当众唤我闺名成何体统?”
他如遭雷劈,看向周自溪。
只可惜周自溪已经躲到我身后。
薛莹此话一出,在场的官眷便窃窃私语起来。
“早就听闻镇北王对这位楚姑娘情根深种,还以为是镇北王先提出和离呢。”
“眼下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
“就是啊,是咱们长公主看不上镇北王,至于那个姓楚的,分明是倒贴都没人要的破鞋。”
几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楚秀容脸颊涨红。
没错,是我吩咐的。
而周自平看都没看她,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似乎要把自己灌死。
宴席照旧热热闹闹地开。
等到最热闹的时候过去,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
“怎么不见镇北王与那位楚姑娘啊?”
薛莹的目光随之看向那个席位。
已经一年没有见面的周屿森瘦了不少,在看见薛莹目光的时候,分外激动。
“父王吃多酒,姑母说带他去散散心。”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大人们都变了脸色,有些夫人看向薛莹跟我。
薛莹还是笑吟吟地:“既然这样,阿芙,你跟我去找找他们吧。”
我们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没有半点意外地在假山边上发现了衣衫不整彼此依偎的一对狗男女。
薛莹让宫婢捂住周屿森的眼睛,亲自上前泼了一杯水把两人泼醒。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自平:“镇北王与楚姑娘在宫中便情难自禁。”
“想来是用情至深了,如此,本宫今日求一道圣旨,为你与楚姑娘赐婚。”
周自平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阿莹、阿莹,我是吃多了酒。”
“我把她认成你了啊,阿莹,我并非有心的……”他伸手试图抓住薛莹的裙裾,却被薛莹躲开。
他的解释让楚秀容脸色难看,可那双眼睛仍旧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薛莹不准备再看他们,转身就要走。
却在不远处被周屿森抓住了裙摆。
这个今年才八岁,却被薛莹灌注了所有疼爱的孩子执着地望着薛莹。
“母亲,我这一年过得不好。”
薛莹颔首:“我知道。”
周屿森跟一年前比起来显然憔悴清瘦了不少,我安插在镇北王府的密探也有送消息回来。
薛莹离开后,周自平认为是周屿森造成的,对他又冷淡起来。
而楚秀容自以为稳操胜券,自然不会继续讨好周屿森。
况且楚秀容出身不高,当初被收养,也从没想过好好学习如何管理中馈。
一门心思都放在以色侍人上。
莫说是周屿森,便是周自平,没了薛莹照顾打点,今日的尊容也不算好。
而下人捧高踩低,连学堂的夫子都因为周屿森之前为了迎合周自平的缺课而不再接纳他。
周屿森当然过得不好。
薛莹想走,可周屿森的手始终不曾放开。
她回头看着周屿森,眼神里有着怜悯。
5周屿森以为薛莹已经原谅他,连忙开口。
“母妃,原先的事情确实是我跟父王做得不对,可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错了。”
“你也不要再跟我们闹脾气,早些回来,好么?”
薛莹的表情骤然冷下来。
“周屿森,你跟你的父王并不是知错了。”
“你父王只是难过,因为我离开,他少了一个在内宅处理中馈的管家。”
“你也只是因为我走后,没人再哄着你照顾你,你觉得不适应。”
薛莹将周屿森推开,神情冷淡。
“我不会回去,也不会再见你,你自己有自己的路可以走。”
周屿森还要纠缠,却被我的女儿一把推开。
“干什么!
薛姨现在是本公主的母亲,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屿森气得发抖:“她只是你的姨母!”
“你都能把你那个姑母当母,我怎么不能把我的姨母当母了?”
我的女儿趴在薛莹怀里,毫不客气地嘲笑周屿森:“薛姨都不要你了。”
“你还在这里死缠烂打,羞羞皮,不要脸!”
“再纠缠本宫的母亲,本宫一鞭子抽死你!
你看你爹敢不敢跟本公主闹!”
周自溪向来把女儿惯得无法无天。
她对着周屿森做鬼脸。
眼见着周屿森都要被气哭了,我才连忙带着这个祖宗与阿莹逃离现场。
那天之后,和离和赐婚的圣旨一并下去,只是周自平死活不愿让楚秀容当正妃。
连侧妃也不愿意。
最后没办法,只能给楚秀容一个侍妾的位份。
送消息来的宫女手舞足蹈地比划。
“您不知道,当时楚侍妾的脸都绿了,她拽着王爷问。”
“自平哥哥,我当初救你的时候,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我跟薛莹吃着糕点听着话,都觉得有些好笑。
“咱们镇北王冷着脸,说楚侍妾出身北地,压根不可能会凫水。”
我看了眼薛莹:“看来他脑子里的水终于倒出来了。”
薛莹眉眼温柔地写着书:“他之前未必不知情,只是有心装聋作哑。”
“不过这些都与我没关系了,你来看看我新写的书。”
周自平与楚秀容成婚第二日,以请安为理由入宫,他说要见薛莹。
彼时薛莹在我身边,我问她的意见,她云淡风轻。
“要见就见吧,也没什么。”
周自平入内,把我都吓了一跳。
原本的周自平也算翩翩公子,京都里出了名的玉面郎君。
可是如今的周自平眼底青黑,整个人活像一只男鬼。
他看着薛莹,神情眷恋。
“阿莹……”薛莹抬起手打断:“镇北王自重,如今本宫是你的皇妹,况且今日我见你,为的不是叙旧。”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张,我定睛一看。
那不是她的嫁妆单子吗!
“你我还未和离的时候,你出了不少银子给楚姨娘买衣裳首饰。”
“原先你我是夫妻,我也不计较,但如今既然和离,我的嫁妆,是不能留在王府的。”
她使了个眼色,我当场拿过嫁妆单子开始朗诵。
周自平起先还在温柔深情:“那些都是你的,你带走也理所应当……”但等我念到雕花大床时,周自平的表情开始崩坏。
“怎么会连床都要带走?”
薛莹温温柔柔的:“当初成婚的时候,陛下为了不让你花天酒地。”
“每个月只给你一百两供奉,那一百两,做一身绸缎衣裳都不够。”
“自然全靠我的嫁妆养着,如今我要收回嫁妆,那些用我的钱买的,都要带走。”
周自平还要反驳,我却懒得听他狗叫,当场就让人把他拖了出去,又让人去找皇帝。
“你弟弟要是还不上嫁妆,那我也只好休夫贴补阿莹了。”
这是我带给他的原话。
周自溪最让我满意的就是听话,没出半个月,就传来了好消息。
“镇北王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要长公主亲自去领。”
我担心那个狗东西耍花招,想陪着薛莹一起,薛莹却拒绝了。
“不必,阿芙,我正好让他再死心一点,免得总是缠着我。”
我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去。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放手,差点留下遗憾。
6镇北王府失火的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
我正在带着我女儿练剑。
听见消息,我手抖得握不住红缨枪。
周自溪也赶了过来,我们匆匆赶往镇北王府。
火光烧红了半边天,楚秀容咬着唇角在一侧痴痴笑。
“他宁肯放火烧死自己也要留住她。”
“那我呢?
我算什么?”
我看她这样子就怒从心起,狠狠给了她一耳光:“算你自甘下贱。”
她挨了我一巴掌,还在发笑,我懒得管她,裹上湿润棉被就要往里冲。
却被人握住手腕。
“阿芙,我没事的。”
我回头,看见是薛莹。
一下就红了眼圈。
“你要吓死我啊,他这个疯子,差点我就要……”我抱着她,几乎要哭到抽搐,薛莹却安抚地拍着我的背。
她看着镇北王府的熊熊火光,笑意讥讽:“小时候,他的功课都是我做。”
“后来跟着你跟太子重振旗鼓,也是我帮他拿主意,他那点算计,瞒不过我的。”
楚秀容一看见薛莹就发了疯:“你凭什么,凭什么一和离就让我一无所有?”
“那些东西分明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镇北王府……”薛莹放开我,用手托起楚秀容的脸颊:“你错了,镇北王府的东西,从来都是我的。”
“论功劳,我从来不比周自平来得低,论身份,我出身也不比他差多少。”
“你一门心思谋求的,不过是我愿意给他的,我不给,自然什么都没有。”
她松开楚秀容的脸,转身要跟我一道回宫。
然而却被人从身后拦住。
是被烧得一脸漆黑的周屿森,他只有两只眼睛还清明。
“母亲,你当真不要孩儿了吗?
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孩儿不能没有母亲,还请母亲垂怜。”
薛莹最后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血脉,笑道:“你不是觉得楚秀容很好吗?”
“她不会逼着你读书,更不会如我那般压着你骑马射箭。”
“况且她如今是你父王的侍妾,算来是你的庶母,你便跟着她。”
薛莹坚定但缓慢地把自己的衣袖抽出来。
“你的父王不会死,我在火起后没多久,就让人去救他了。”
她意味深长:“你虽然没有了我这个母亲,可你还有一个身为镇北王的父亲啊。”
在周屿森片刻的愣怔中,薛莹已经转身与我一道回宫。
“你还真放过了周自平那小子一马?”
只有我跟薛莹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我忍不住问。
薛莹笑了:“怎么可能,我向来睚眦必报。”
“只是现在还不能与你说。”
她冲我眨眨眼。
等到晚间,消息送来,我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周自平确实没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他在火里躺了太久,一双腿被烧坏了,脑子也坏了。
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当植物人。
而薛莹,在和离后又有不少青年才俊向她求亲。
只不过,薛莹一一拒绝了,最大的爱好还是写书。
我们都以为日子会这样继续过下去,可是半年后,周屿森消失了。
暗卫送消息来的时候,我正在跟薛莹吃茶。
薛莹手腕一抖,差点洒了茶水。
“不知道楚姨娘与小王爷说了什么,小王爷便跟着她上香去了。”
“两人至今不知所踪,只有这一封信。”
暗卫递过来一封书信,我跟薛莹匆匆扫了一眼。
大意是楚秀容的威胁信。
威胁薛莹如果不把那些嫁妆送回去,她就杀了周屿森。
自从周自平成了废人以后,镇北王的名头便由周屿森继承。
周屿森的俸禄虽然比周自平多,但因为他还没到年纪。
一切供奉都由宗人府控制着,在我的示意下,只是刚好让周屿森读书温饱。
“又没有查到踪迹?”
薛莹看过书信后,反而冷静下来。
暗卫跪在地上。
“小王爷与楚姨娘如今应当在承恩寺后山,但地形复杂,一时间寻不到人。”
暗卫跪在地上,颇为愧疚。
薛莹却叹了口气:“我或许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跟我带着禁卫军,直奔承恩寺后山而去。
“你怎么会知道?”
“周屿森小的时候,对绘制舆图感兴趣,我曾带他来承恩寺后山踏青。”
“那后山上,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后来为了讨好楚秀容。”
“他曾经用这件事炫耀过,而这山上确实有一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说话间,薛莹已经带着我们爬到半山腰,她扫视一周,开口道:“楚秀容,我人来了。”
“你把屿森放了,一切都好商量。”
后山寂静,薛莹的声音传得很远。
没多久,楚秀容果然挟持着周屿森出现。
一段时间没见,周屿森更落魄了。
小脸蜡黄,身体消瘦,哪还有之前小世子的样子?
楚秀容看着薛莹,神情阴狠:“薛莹,我算你有本事。”
“但你儿子现在在我手里,要是你不肯把银子还回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说话间,楚秀容手里的匕首已经在周屿森脖颈上划出淡淡血痕。
“那些东西原本就该是我的!
是我救了自平哥哥,镇北王妃,原本也应当是我!”
楚秀容神情怨毒。
薛莹上前:“当初你根本不会凫水,却欺骗周自平说是你救了溺水的他。”
“宫变时,若不是你出卖,陛下与周自平不会那般险象环生。”
楚秀容崩溃出声:“可是他答应过我。”
“他还答应我此生不纳二色,可是你不还是被他接回来了?”
山风吹动薛莹鬓发,她神情冷淡:“男人的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而周屿森……”她看向满脸惊恐的他。
“你又何必自导自演?
你的字是我手把手教你写的,那封勒索信上的字迹,虽然特地掩盖过。”
“但起转承合处的小习惯,是改不了的。”
她话音落地,原本还是小可怜的周屿森骤然变了脸色。
我看看薛莹,再看看周屿森。
“啊?
这小子自导自演?”
薛莹嗯了一声:“看见书信前我也没想到。”
“但看见那封书信后我就确定了,是他跟楚秀容勾结。”
周屿森那张还稚嫩的脸上出现怨恨。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你要是肯乖乖回来,现在我还是镇北王世子。”
“父王也不会变成活死人,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穷得连歙砚都用不上!”
薛莹没说话,只是静静等着他发泄完。
最后才开口。
“你怪我?
可是你没有想过自己的错。”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镇北王府是我的嫁妆供着的,但你从来没有当真。”
“你只觉得你父王在外很风光,哪怕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的功课。”
“你觉得只能在内宅坐镇的我一无是处,所以楚秀容出现后。”
“你父王带你去讨好她的时候,你本能的选择倾向你的父亲。”
薛莹看着他,一字一顿:“你也并非不知道,此事会伤害到我。”
“但你趋利避害的本能用到我身上,而我,绝不会容许我的孩子背叛我。”
她摆摆手,转身要走:“钱一分都不会给你们,如果你还坚持。”
“那你跟楚秀容,就继续把这场戏唱下去吧。”
薛莹拉着我从山路上走下去。
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原本把匕首按在周屿森脖颈上的楚秀容果然松手。
而周屿森表情阴鸷的让人不寒而栗。
等到我的女儿到了年纪准备要离开后宫建立府邸的时候。
薛莹打算收拾行囊环游天下。
这是我跟她穿越来之前的共同梦想,我抹着眼泪要死要活想跟她一起。
周自溪在我身后拉着我:“阿芙!
你这一去,我怎么办?”
“男人都是骗子!
你们兄弟都不是好东西。”
被我迁怒的周自溪看向薛莹求助。
她打算开口的时候,已经很久不出现的暗卫突然出现。
“昨晚,小镇北王跟那楚姨娘两败俱伤,已经死在了书房里。”
这个消息出来,我明显感觉到阿莹身体的僵硬。
那毕竟是她的孩子。
这几年周屿森虽然脾气愈发怪异,殴打楚姨娘的消息也时常流出,但走到这一步。
阿莹应当也是遗憾。
我看向她,她微微冲我一笑,眼角晶莹一闪而过。
一只笼子的云雀冲破牢笼,飞出了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