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杀机瞬间笼罩全身,姜湛出于本能头皮一麻。
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
姜湛默念到第三遍时,猛然从树上跳下,拔腿就跑。
那人动作快如闪电,伸手按住姜湛肩膀把他抓了回来。
眼见逃跑无望,姜湛顾不上后悔,扭身迎击。作为一个经常惹祸的纨绔子,会两手功夫是必须的。
然而当对上真正的高手时,姜湛才明白其中的差距。
他几乎瞬间被人困住手脚,然后眼前寒光一闪。
妈呀,他赊欠醉霄楼的银子还没还呢!
姜湛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忽然听到咚地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刀子刺入的声音。
他大叫一声,捂着腹部靠在墙上。
暗巷中的墙壁常年不见阳光,哪怕是夏日依然冰冷阴凉。
姜湛闭着眼摸着墙壁,滑腻腻的触感传来让他脸色一白。
完了完了,他的血流了一墙面,是不是要死了?
有什么东西在扯姜湛的衣摆。
姜湛脑袋嗡了一声。这么快牛头马面就来索命了?
不行,他不能死,妹妹还在家里等他回话呢!
姜湛陡然睁开眼睛,与扯他衣摆的“牛头马面”对上。
竖起的耳朵,长长的脸,突出的鼻端,还有浓密灰黄的毛发……
嗯,这长相与“牛头”差着十万八千里,应该是马面!
姜湛端详许久,谨慎下了结论。
“马兄,我还不能死啊,我上有残疾老父,下有娇弱幼妹,他们还要靠我养活呢。求您行行好,放我还阳吧——”
“马面”呲了呲牙,“汪——”
姜湛像是瞬间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瞪大眼睛看着对他喊“汪”的“马面”。
好像哪里不对。
“二牛,回来!”淡淡的声音传来。
姜湛骇了一跳,猛然扭头,便见一丈开外站着一名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比他还高出两寸,眉峰挺拔,乌眸湛湛,冰雕般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如一把名刀藏于刀鞘,令人不敢小觑。
“你是谁?”姜湛惊了。
“人。”少年回道。
“那它是——”姜湛艰难低头,指着一瘸一拐跑到少年身边的“马面”神色复杂。
少年深深看了姜湛一眼,吐出一个字,“狗。”
那一瞬间,姜湛竟从少年深邃的眸光中瞧出几分笑意。
“咳咳咳。”
姜湛只能以咳嗽来掩饰尴尬。
少年揉了揉大狗的头顶,提醒道:“再不走,这人就要醒来了。”
姜湛低头,这才发觉先前袭击他的人就倒在脚边。
姜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上染有墨绿色之物,喃喃道:“这是什么?”
“苔藓。”少年淡淡的声音传来,还体贴伸手指了指,“墙上的。”
姜湛顺着望去,这才知道当时滑腻腻的感觉从何而来。
原来不是他的血,是苔藓!
这个认知让姜湛瞬间红了脸,“那咱们赶紧跑吧。”
“嗯,一起跑。”少年认真点头。
一个古怪的念头从姜湛心头升起。
不知为何,这少年给他的感觉明明生人勿进,对他却格外友善。
人长得俊莫非还有这点好处?
二人一狗跑出阴暗狭长的巷子,一口气跑到繁华热闹的街头。
阳光下,姜湛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少年抱拳笑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少年顿了一下,道:“余七。”随后指着身边的大狗,“二牛。”
“不知道余七哥家住何处,改日小弟定然登门拜谢。”
“我家住雀子胡同,门口有一棵歪脖枣树。”
“真是巧了,雀子胡同离我家不远。小弟姓姜名湛,就住在离雀子胡同不远的榆钱胡同里,东平伯府上孙辈中排行第二。”
“姜湛。”余七笑着重复道。
“没错。”姜湛听着少年用醇厚清冽的声音吐出他的名字,头皮一麻。
娘的,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妖孽啊?声音也忒好听,他是个男人听着都心肝乱跳。
“汪——”
姜湛黑着脸与大狗对视,嘴角一抽。
煞风景的小畜生。
大狗不屑扭过头去。
“余七哥,我还有事要赶紧回去,等把事情忙完立刻去找你。”
“好。”余七颔首,“我在家随时恭候。”
姜湛再次谢过,赶回东平伯府去。
海棠居中花木成荫,不知藏在何处的蝉叫个不停。
姜似拿着一本书靠着海棠树翻看,却心不在焉。
二哥怎么还不回来?莫非遇到了变故!
“姑娘,二公子来了。”阿巧拉开院门,领着姜湛过来。
“四妹——”
姜似摇摇头,止住姜湛后面的话:“进屋再说。”
才一进屋,姜湛便一屁股坐下来,毫不客气对阿巧道:“快给我端杯茶来压压惊。”
阿巧看了姜似一眼。
姜似略一颔首,阿巧这才去了,很快捧了茶来。
姜似示意阿巧到外面候着,耐心等着姜湛一口气喝了半杯茶,才问道:“二哥遇到什么事了?”
姜湛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放,拿出帕子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角,叹道:“四妹,还真让你说中了,果然有人去暗巷中取蔽竹。”
姜似皱眉:“二哥放好东西后没有立刻走?”
果然是不靠谱的哥哥。
姜湛讪笑:“我不是好奇到底有没有人来嘛。”
“那后来呢?”
“来人把蔽竹取走了。可我还没来得及走呢,又来人了!”
“又来了人?他可瞧见了二哥?”
“哪能呢!”姜湛不假思索否认,迎上姜似探究的目光,老实坦白,“瞧见了。不但瞧见了,那人还想杀了我呢。”
“二哥如何逃掉的?”姜似听得心惊胆战。
姜湛把剩下的茶水饮尽,压下吹牛的冲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刺向......”
这说书呢?姜似颇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姜湛,她二哥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么说,是第三个人救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