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小说季崇易姜似》,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汉子一个箭步冲到阿飞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喊道:“他胡说,他胡说!”阿飞被摇晃得跟个面条似的乱颤,险些把之前吃过的饭吐出来。汉子渐渐停止了动作,抱头蹲下来揪着头发,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阿飞看了汉子一眼,竟然转身走了。当阿飞走到地头时,汉子猛然跳起来追上去,拦在阿飞面前。阿飞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还说了什么?”“没有了。”“没有了?”汉子显然不能接受这个回答。“真的没有了,她交代我在这里等着,见到你后说了那句话就可以走了。”阿飞老老实实道。他其实也十分好奇,姜姑娘是怎么认识远在数百里之外这么一个小镇上的闲汉的,还告诉他把信给这人后,这人倘若离开,就让他来这坟头守着。阿飞并不傻,甚至因为从小混迹市井很有几分小聪明,这一桩事他...
《似锦小说季崇易姜似》精彩片段
汉子一个箭步冲到阿飞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喊道:“他胡说,他胡说!”
阿飞被摇晃得跟个面条似的乱颤,险些把之前吃过的饭吐出来。
汉子渐渐停止了动作,抱头蹲下来揪着头发,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阿飞看了汉子一眼,竟然转身走了。
当阿飞走到地头时,汉子猛然跳起来追上去,拦在阿飞面前。
阿飞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没有了?”汉子显然不能接受这个回答。
“真的没有了,她交代我在这里等着,见到你后说了那句话就可以走了。”阿飞老老实实道。
他其实也十分好奇,姜姑娘是怎么认识远在数百里之外这么一个小镇上的闲汉的,还告诉他把信给这人后,这人倘若离开,就让他来这坟头守着。
阿飞并不傻,甚至因为从小混迹市井很有几分小聪明,这一桩事他越琢磨越心惊。
姜姑娘让他守在这里,是料到了这人会跑来自尽?
阿飞心头隐隐发凉。
姜姑娘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能未卜先知?
想到前些日子每到子夜就难以忍受的疼痛,再有这些日子的一桩桩事,阿飞忽然感到深深的畏惧。
那畏惧不只是因为眼前情绪不定随时可能发疯杀人的汉子,而是远在京城那个笑靥如花的美貌少女。
然而除了畏惧,阿飞又莫名生出几分兴奋来。
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哪怕出身卑贱连书都没读过,可哪个男人又真的甘心这么庸碌一生呢?
他这样的人,在那些贵人眼里就是烂大街的泥腿子,渴望某位有权势的高官重臣对他青睐完全是痴人说梦。
姜姑娘这般神奇,而他无意间与这位神秘莫测的姑娘有了交集,或许就是他阿飞今生的造化呢?
抓住这个机会!
阿飞心底突然出现了这个声音。
既然姜姑娘能在说好了给一百两酬谢后随手多给了一百两,足以说明他只要好好替姜姑娘办事,将来好处是少不了的。
远在京城的姜似并不知道阿飞亲眼见证了她的“料事如神”后激起了绝大多数男人都会有的野心,而她多给的那一百两则成了支撑起阿飞野心的底气。
任何人都不愿意跟着一个心狠手辣同时还一毛不拔的主子混。
“老哥,我走啦。”阿飞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往旁边一挪,准备绕开挡路的汉子。
他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可不能这么交代了。
见汉子没有反应,阿飞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往前走。
身后脚步声响起,阿飞一顿,扭头看去。
汉子面无表情紧随其后。
“老哥,您跟着我干嘛啊?”阿飞险些哭了。
“我要去见他。”汉子把金簪揣进了怀中,不准备死了。
如果追到碧落黄泉依然不能与未婚妻相守,那死对他来说就没了吸引力。
阿飞神色纠结。
“不能见?”
“她没说……”阿飞其实也看不懂姜似的安排。
倘若姜姑娘不在意眼前男人的生死,为何要他守了坟头好些天?
可若是在乎这个男人的生死,又怎么会只留下一句话就算了,好歹要交代他做好苦劝的准备吧?
这其实是阿飞想复杂了。
于姜似来说,她知道汉子殉情的事,感动于汉子的痴情作为旁观者愿意主动拉一把,但一个人要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她总不能指望阿飞这小身板把人死命拦下吧?
这种事情,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命是汉子自己的,最终能做主的还是他自己。
见汉子亦步亦趋跟着,阿飞叹了口气:“算了,你爱跟就跟吧,先说好了,她在京城——”
汉子眼神一缩,打断了阿飞的话:“京城?”
“是啊,远着呢,你真要跟我去?”
汉子神色反而坚定起来:“去。”
他刚刚在京城杀了一个人,如今再回去并没有胆怯的感觉。
现在他虽然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对这条命却不怎么在意,他只想见一见让他拨开迷雾的那个人。
至于见了那个人之后干什么,汉子没有想。
“即便你到了京城,她不一定会见你。”阿飞再次提醒道。
人家是高门贵女,能与他打交道都是一个意外,愿不愿意见眼前这位还真难说。
汉子不再说话,站到了阿飞身边。
“得了,话我已经说在前面了,随你吧。”
一个略显浮气的青年,一个沉默寡言的冷汉,就这么结伴上了路。
京城已经进入了五月,天开始热了起来,却又比不得六七月份时的高温,正是各式宴会频繁举办的好时候。
可是这个圈子里的贵妇贵女们渐渐发现长兴侯世子夫人已经缺席多场宴会了。
这也不奇怪,被邪祟附身还妨害到娘家祖母,任谁摊上这样的事都要好一阵子没脸见人。
姜倩的日子却比人们想象得还要难过。
长兴侯世子夫妇的卧房里,散发着令人面红耳赤的靡靡味道。
长兴侯世子曹兴昱穿好衣裳系上腰带,一脚踩在姜倩的胸脯上,面无表情问:“我让你办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能办好?”
身上连一角布料遮挡都没有的姜倩睫毛颤了颤,咬唇道:“我……我最近不好再回伯府……”
祖母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眼下侯府上下对她在娘家那边不得脸还只是持观望态度,要是她回娘家被赶出来,那就真的连遮羞布都没有了。
到那时,一个没了娘家支持且尚未生育的女人,婆家谁还看重?
“谁让你回去?你请她过来!”曹兴昱收回脚,捏了捏姜倩下巴。
“她……”姜倩想到姜似冷冷清清的眼神,迟疑了一下。
“怎么,请不动?”
姜倩心一抖,咬牙道:“我去请,你再等等……”
“好了,你别跟要死了一样,我只是想在近处多看看,又没打算把你妹妹怎么样。”曹兴昱得了准话,满意点点头,理了理衣摆往外走去。
姜倩盯着曹兴昱离去的背影,神色十分复杂。
这个男人是个变态,而她成为了一个变态的妻子,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季崇易见状赶紧把巧娘拉到身边,直视卫氏的眼睛说:“娘,她就是儿子心悦之人,叫巧娘。”
卫氏脸色一僵,盯着巧娘的眼神深不见底,“原来你就是巧娘啊,先前听说你救了我们三郎,我还没向你道谢。”
巧娘惊讶抬头看了卫氏一眼,旋即低下头,紧张道:“不,不敢当夫人的谢——”
“含芳,带巧娘姑娘下去好好歇息。”卫氏淡淡打断巧娘的话,态度强势。
卫氏身边的大丫鬟含芳走到巧娘身旁,笑道:“姑娘请随婢子这边走。”
巧娘不由看了季崇易一眼。
季崇易冲巧娘点点头,“你去歇息吧,明日我去看你。”
巧娘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丫鬟出去了。
卫氏眼底闪过冷光。
真是一点规矩不懂的野丫头,且不说一个姑娘家与她儿子半夜私通传出去让人笑话,单单刚才退下也不知道行礼,全无一点教养。
“绽蕊,快把姜茶给三公子端上来。”
一名与含芳相同装束的丫鬟端着姜茶走上前来。
安国公冷眼看着小儿子把姜茶喝完,这才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季崇礼飞快瞥了季崇易一眼,知道这事瞒也瞒不住,硬着头皮道:“三弟……三弟与那名女子跳湖……”
“混账!”安国公抬脚踹翻黄花梨圈椅。
季崇易扑通跪下去,低着头不说话。
卫氏嗔怪看了安国公一眼,“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三郎身上还湿着,赶紧请大夫来瞧瞧才好。”
“请大夫做什么?他想死谁拦得住?”
安国公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崇易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小畜生本事见长,为了一个女人还敢跳河!”
季崇易磕了个头,“父亲,母亲,您二老就成全儿子吧。”
“休想,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了这份心,老老实实把东平伯府的四姑娘娶过门来!”
安国公暴跳如雷,卫氏也不劝了,脸色同样难看。
她原本是瞧不上东平伯府,当初安国公为了报答东平伯兄弟的救命之恩执意给两家定下亲事,她还闹了几次。
可是东平伯府再差也比平头百姓强。
季崇易直挺挺跪着,语气坚决,“父亲,儿子只喜欢巧娘。若娶的人不是她,儿子宁愿出家做和尚。”
“混账!”安国公没想到季崇易会这么犟。若是自己儿子因没有娶到心爱的女子出家,他日后上朝肯定受人话落儿。
“三郎,东平伯府的四姑娘在京城贵女中是出名的美人儿。”安国公耐下性子劝,卫氏也跟着说:“三儿你听话,四姑娘德才兼备,生的又好看......”
“在儿子眼里,巧娘最美!”季崇易抬头望着安国公,“父亲,您可以为了报恩与东平伯府结亲,为什么不能理解儿子呢?若是没有巧娘,儿子恐怕早就淹死在——”
“闭嘴!婚姻大事不能由你胡来,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就命人把巧娘赶出去!”
“父亲要是赶巧娘走,那把儿子也赶走好了。”
季崇易干脆站起来,一身铁骨倒像个汉子。
“你——”安国公气得直打哆嗦,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婆子吼道,“来人,把那个巧娘乱棍打出去!”
“不行!”见那婆子要往外走,季崇易抬脚去追。
安国公大喊一声,“大郎,拦着你三弟!”
季崇礼抓住季崇易的胳膊,劝道:“三弟,你就不要惹父亲生气了。”
“大哥,你让开!”
季崇易想要推开季崇礼却挣扎不开,眼见婆子就要出门,又急又怒之下噗地喷出一口血来,随后栽倒在季崇礼身上。
卫氏骇得花容失色,尖声喊道:“快请大夫——”
很快大夫就替季崇易诊治过,言道吐血昏迷乃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之寒气入体,此后要好好调养,切忌大喜大悲。
待大夫出去开药方,卫氏不由埋怨起安国公。
“老爷脾气这么急,莫不是要把三郎逼死?”
“我把他逼死?他这么不懂事还不是你惯出来的!”安国公虽这么说,想到季崇易吐血的情形不由有些后怕。
卫氏捏着帕子拭泪,“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和大郎他们就不疼三郎?要我说,还是想想怎么办才是正经。”
“无论如何,与东平伯府的亲事不许退!”
见安国公态度坚决,卫氏爱子心切,哭道:“老爷,你想想,三郎与巧娘都殉过一次情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是三郎真的有个好歹,咱们后悔就来不及了。”
“那你说怎么办?”
卫氏停止抽泣,瞄了里室一眼,斟酌道:“要不这样,咱们与东平伯府的亲事不变,至于巧娘,就让三郎纳了她当良妾。”
“新妇还没娶过门,就有了良妾,我没脸跟东平伯说。”
安国公一脸不快。
卫氏笑了笑,不再年轻的脸上满是算计,“等过了东平伯这一代,东平伯府的爵位就没了,到时身份不如介草民,他家女儿又自幼丧母,能嫁到咱们国公府来难道还要拿乔不成?”
安国公听了越发不满,“话不是这么说——”
“老爷,三郎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们要是不许他和巧娘在一块,他真有可能再做傻事。”卫氏说到这里抬手拭泪,“要是三郎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卫氏哭的安国公心烦,他摆摆手无奈道:“那好,明日一早你就去东平伯府走一遭,好好和人家说,不管那边要多少彩礼都应下,到底是欠人家的。。”
“老爷放心,这件事关乎三郎,我自然尽心去办,咱们去看看三郎吧。”
夜里,季崇易发起烧,急得卫氏一晚上没睡安稳。
转日一早世子内人郭氏前来请安,卫氏吩咐她说:“昨晚发生的事你也听说了,东平伯府那边你就代我走一遭。”
郭氏听了卫氏的交代,心下虽有几分为难却不敢推脱,忙去安排。
卫氏靠着弹墨引枕闭上了眼睛。
大郎媳妇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让她去谈纳妾的事,算是给足东平伯府脸面。只要抓紧把姜四姑娘娶过门来,这场风波便算过去了。
榆钱胡同口的早点摊子支起来,摊子前围了不少人,新的一天便从喝上一碗加了木耳丝与嫩肉丝的豆腐脑开始。
一声惨叫打破了东平伯府清晨的平静。
阿蛮匆匆进屋,“姑娘,老爷正在打二公子呢。”
天快黑了,也该亲自去“请”刘仙姑走人了!
慈心堂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二太太肖氏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刘仙姑那里。
“仙姑,请吧。”
女童看了刘仙姑一眼,默默拿起了昨日就收拾好的小包袱。
刘仙姑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
她真的上了姜四姑娘的贼船下不来了。
现在好了,船翻了,她掉在沟里眼看就要淹死了,结果……同船小伙伴会凫水!
见刘仙姑神色紧绷,肖氏痛快笑了:“仙姑若是想用了晚饭再走,那也可以。”
“不,不必了……”刘仙姑闭了闭眼睛,表情麻木往外走去。
先不说那个死了孩子的妇人会不会揪着她去见官,她可以肯定,今日只要走出伯府大门那些看热闹的人会生吃了她。
什么名声,将来,统统都没有了。
刘仙姑一步步往外走,双腿似有千斤重。
肖氏停下来,冷眼看着刘仙姑背影颓然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门旁边的侧门已经打开了,门房看着走来的刘仙姑面露鄙夷。
“仙姑可要注意台阶,莫要跌倒了。”
刘仙姑脚步一顿,门房的话让她脸色越发苍白。
“出来了,出来了。”门外黑压压一片,见到刘仙姑的身影终于出现,声音夹杂着兴奋。
“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到底好了没有啊?”
“显然没好啊,没看刘仙姑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么?”
“唉,早料到这个结果了,真是没劲,压赢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行了,就当白捡的呗,至少吃顿肉的钱是有了。”
“也是,白捡的。”
此时夕阳将落,在西边天际氤氲出一片柔和的橘色,刘仙姑望着门外眼前阵阵发黑,竟没有勇气往外走一步。
她完了,真的完了!
“呸,招摇撞骗的骗子!”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啐了一口。
这一声骂仿佛引燃了人们的情绪,漫天的臭鸭蛋、烂菜叶照着刘仙姑飞来。
啪的一声,刘仙姑被一个臭鸭蛋砸中了,腥臭的蛋液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早已绝望的她却全然没有反应。
反而是门房开始急了:“别扔,别扔啊!”
弄得伯府门前脏污不堪还得他清扫呢。
“快走快走!”眼看伯府门前瞬间落了一层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门房黑着脸开始赶人。
“仙姑,咱们走吧。”抱着包袱的女童已经快哭出来。
此时女童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烂菜叶子。
“走。”刘仙姑用力吐出一个字,往外走去。
蓝衣妇人冲过来揪住刘仙姑:“你这个骗子,还我儿命来!”
刘仙姑表情麻木,任由蓝衣妇人摇晃个不停。
大丫鬟阿福急急追过来,边跑边喊:“快把人拦住!”
这一声喊陡然让看八卦的人们来了精神,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怎么了,难道老夫人的眼睛好了?”
“不会吧,还有这种转折?”
一眨眼的工夫阿福已经追过来,对门房急急喊道:“不能让刘仙姑走,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门房一听立刻把刘仙姑一拦:“你不能走,我们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什么?”刘仙姑眼珠微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给老夫人喝的符水顶多清清肠胃,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把她拿下,押到慈心堂去等着主子们发落!”阿福冷冷扫了刘仙姑一眼,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异。
很快有两名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刘仙姑往里拖去。
跌跌撞撞中,刘仙姑与立在慈心堂院中的姜似擦肩而过。
自觉大难临头的刘仙姑下意识看向姜似。
姜似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一个字。
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静,那种平静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仿佛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胜利者?
万念俱灰的刘仙姑忽然打了个激灵,眼神出现一丝清明。
她与姜四姑娘是暗暗达成交易的人,倘若她完了,姜四姑娘的打算同样落空了啊。
那么姜四姑娘的自信从何而来?
人到了绝境许是脑子会灵光起来,刘仙姑隐隐想到了什么,拼命琢磨着姜似的口型。
只有一个字,姜四姑娘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刘仙姑,你到底给老夫人服用了什么,还不快如实交代!”
慈心堂里已经兵荒马乱,各房主子全都挤在里面,一见刘仙姑露面,姜二老爷声色俱厉喝道。
母亲眼睛坏了一只也就算了,要是有个好歹,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按着大周不成文的规矩,为官者父母过世要丁忧三年。
他正值盛年,正是拼前程的时候,离开官场三载对他的仕途发展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只是符水——”在姜二老爷的威势下,刘仙姑下意识回道,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
水!
刚刚姜四姑娘对她说的那个字正是“水”!
刘仙姑快速向冯老夫人看去。
冯老夫人左眼正往外渗着血水,瞧起来极为骇人。
眼睛往外流血不同于别处,几个丫鬟拿着软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急得直掉泪。
“水!”刘仙姑脱口而出。
屋内的人不由向她看来。
到了这个时候刘仙姑豁出去了,急声道:“快拿凉开水给老夫人洗洗眼睛。”
“够了,老夫人已经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想继续害人不成?”肖氏厉喝道。
“阿福,打水给我祖母洗眼睛。”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姜似突然开口。
“四姑娘,现在可容不得你胡乱吩咐!”
“二婶,即便不听刘仙姑的,祖母眼睛这样也要用水清洗一下啊。”姜似睇了阿福一样,“阿福,还不快些,祖母脸上都是血难受呢。”
阿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忙用软巾沾着清水替冯老夫人擦洗起来。
有了主子发话,丫鬟们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一盆盆变浑的水端出去,冯老夫人左眼总算不再流血。
“母亲,您怎么样了?”姜安诚几人纷纷问道。
冯老夫人闭着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
沉默片刻后,冯老夫人颤声道:“左眼好像能看到了……”
姜似回到海棠居,一头埋进那些药里。
从柳堤采回来的白角草需要晒干研成细粉,趁着阳光正好,阿巧与阿蛮便在院子里仔细翻晒。
姜湛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见阿蛮二人在院子里,笑着问道:“你们姑娘呢?”
阿巧忙放下手头活计:“姑娘在屋子里呢,婢子这就去禀报一声。”
姜湛看了一眼怀中物件,忙拦着:“不用了,等我装好了这个再叫你们姑娘出来。”
阿蛮与阿巧好奇围上来。
“呀,秋千!”阿巧脸上带了兴奋之色。
姜湛环视一番,选定了两株距离适当的海棠树,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一架秋千装好了,还在绳索上密密缠上彩带,边缠边笑道:“缠上这彩带不但好看,还不磨手。好了,你们谁来试试?”
阿蛮与阿巧大为意外,强忍住心头的跃跃欲试推辞道:“姑娘还没坐呢,婢子怎么能先试?”
“让你们试就试,哪这么多话?”姜湛有些不耐烦,心道当然要你们试试牢不牢靠才能给妹妹玩啦。
嗯,阿蛮身手好,就是她了。
“阿蛮来吧。”姜湛笑呵呵拍了拍秋千架。
“那婢子就先替姑娘试试啦。”阿蛮踩上踏板,脚下微微用力,很快就高高荡了起来。
“阿蛮,你小心点。”阿巧看着阿蛮越荡越高,荡到最高处时远远超出了墙头,不由心惊胆战。
阿蛮充耳不闻,到了最高处忽然一个后翻,在空中漂亮翻了个跟头又稳稳落在秋千架上。
阿巧捂着眼睛惊呼一声。
姜似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往院中看。
“姑娘,荡秋千真有趣。”阿蛮从秋千上跳下来,兴奋得小脸通红。
姜湛脸色却有些发白,踮脚去解才系好的绳索:“忽然想起来这秋千是找人借的,我还是还回去吧。”
姜似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二哥唬我呢,没听说一架秋千还需要找人借的。”
“四妹身体弱,打秋千吹了风着凉怎么办?还是解下来吧。”
妈呀,四妹的丫鬟太野了,荡个秋千打算上天,教坏了妹妹怎么办?
一想到姜似万一从秋千上掉下来,姜湛不由加快了手上动作。
姜似拉住绑在绳索上的彩带笑道:“二哥,我喜欢这架秋千呢。”
姜湛手一顿,迎上少女含笑的眼睛,只犹豫了一下就飞快妥协了:“既然四妹喜欢,那就留下吧。不过先说好了,可不能像阿蛮那样打秋千,万一摔着了不得。”
四妹刚退了亲,心里定然难过,有个秋千玩也算解闷了。
“知道了,二哥放心就是。”
“那我就走了,等会儿还要出门。”
“二哥要出去啊,正好我也要出去买点东西,咱们一道吧。”姜似想到还差了一味药,随口提议道。
姜湛自然不会拒绝,耐心等着姜似换好外出衣裳,兄妹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二公子,四姑娘。”路上遇到一名婢女,婢女急急行礼。
“四姑娘——呃,二公子。”走了没几步,又是一名婆子忙不迭施礼。
姜湛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低声对姜似道:“四妹,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这些丫鬟婆子特别殷勤。”
他还想四妹才退了亲,这些下人会狗眼看人低呢,没想到觉悟还挺高。
“是吗?妹妹没觉得啊。”姜似一脸无辜。
这话正好被才扑过来行礼的婆子听了去。
那婆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俺们为啥这么殷勤,您心里还没个数嘛。
“见了礼就一边去,还挡着路做什么?等赏钱啊?”姜湛见那婆子杵在路中间,皱眉道。
婆子一哆嗦,忙跑了。
她哪敢要四姑娘赏钱,那可是敢把二太太噎得哑口无言的主儿。
姜湛摸了摸弧度精致的下巴,纳闷道:“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怕我啊,看那婆子脸色,好像我吃人似的。”
“二哥想多了,咱们快些出府吧。”
一出了榆钱胡同就是大街,街上人流如织,货郎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四妹要买什么?”姜湛顺手招来小贩买了几支糖葫芦,选了一支果形最好的递给姜似,剩下的则塞给小厮阿吉。
阿吉很有眼色分给阿蛮一支,讨好问姜湛:“公子,您不吃啊?”
“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姜湛瞪了阿吉一眼,见姜似只拿着不吃,又问,“四妹不喜欢吃吗?”
姜似指指头上戴的帷帽:“不方便。”
“那倒也是。”姜湛遗憾叹口气,语气一转,“还是戴着吧。”
妹妹这么好看,可不能让那些纨绔子瞧见。
见京城最大的药房到了,姜似便带着阿蛮进去买药,姜湛嫌里面药味大,留在外面候着。
“给我一支!”姜湛把手一伸。
“公子,您刚才不是说大男人不吃糖葫芦嘛?”
姜湛一巴掌拍在阿吉肩头:“在妹妹面前我是大男人,在你小子面前我是大爷!大爷想吃个糖葫芦你有意见?”
阿吉吐了吐舌头,忙递了一支糖葫芦给姜湛。
姜湛咬下一个红果,眯眼扫着熙攘人群。
少年生得俊,哪怕随意站在墙角也时不时吸引着过往行人的视线,迎面走来数人,一眼就瞧见了啃糖葫芦的姜湛。
“哟,这不是姜二嘛。”当前一人锦袍玉冠,手持折扇,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上一次你跑得快,这一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姜湛脸色微变。
眼前打扮如锦鸡一样的人是荣阳长公主与大将军崔绪之子崔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这只锦鸡就处处与他过不去。
以姜湛的脾气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当然忍不得,上一次终于忍无可忍反抗,算是彻底把崔逸给得罪了。
他不怕打架,可是四妹还在药房里呢,要是被这些人撞见就糟了。
看着围上来的人,姜湛冷笑一声:“崔公子,这里人来人往,要是打起来用不了一会儿官差就要来了,我想你也打不痛快吧?想打架我奉陪,你挑个地方!”
崔逸冲着姜湛一挑大拇指:“算你有种,那就跟我来吧。”
姜湛暗暗松了口气:“走。”
身后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二哥要去哪里?”
一声“退亲”说得中气十足,姜似心头攸地一松。
“不行!”冯老夫人声色俱厉喊道。
本来指望孙女拿捏住儿子,没想到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声音顿时冷硬如刀,“我绝不同意退亲!儿啊,你不为似儿考虑,也要为伯府着想。”
“母亲,您的意思是为了伯府,就可以牺牲似儿的终身幸福?”
“混账,这样诛心的话你也说!”
冯老夫人身子一晃,扶着额头往后倒去,身边的大丫鬟阿福手疾眼快扶住她。
“母亲,您没事吧?”
姜安诚虽不满冯老夫人的做法,可看到她这样还是紧张起来。
冯老夫人冷冷瞪着姜安诚,“你这个不孝子,竟认为我为了伯府不顾四丫头的死活!难道她不是我孙女?你却为了一时意气要退亲!”
“我不是因为意气——”
“住嘴!似儿自幼没了母亲,难道我这当祖母的还做不得主?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安国公府理亏在先,你大可以为提些要求,但是退亲,我不答应!”
冯老夫人一番话说得姜安诚心都是凉的,正要再劝,丫鬟阿喜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道:“老夫人,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他——”
“那孽障又惹了什么祸?”
这个节骨眼上,姜安诚一听人提起姜湛头都大了。
阿喜面色发白,“二公子把停在咱们府外的安国公府马车给砸了!”
“什么?”冯老夫人头也不晕了,腾地站了起来。
姜安诚听完,头次觉得混账儿子干了点人事的。
“管事是吃闲饭的吗?还不赶紧阻止他!”
“老夫人,阻不住啊,二公子往咱们这边来了,管事不好带着人追——”
“来这里?”冯老夫人心道坏了,怕不是照着安国公府的人来了。
没等她发话,又有丫鬟来报,“老夫人,二公子嚷着要打安国公的人,您快去看看呐。”
冯老夫人眼前阵阵发黑,这下子是真想晕了。
“跟我过去!”
冯老夫人剜了姜安诚一眼,匆匆往花厅赶去。
“二公子,您不能进去,里面有贵客呢。”
姜湛白眼一番,“我呸,侮辱我妹妹的人家算哪门子贵客?都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
听到动静的郭氏感觉要走,但姜湛已堵在门口,
“你是安国公府的人?”
郭氏抓着手帕的手抖来两抖,强撑着道:“我乃安国公世子夫人,你是何人,竟然在此处撒野!”
姜湛一听是安国公府上的,也顾不上什么夫人不夫人,抡起脚边小几砸了过去。
小几砸在桌角上,发出一声巨响。
郭氏吓得撒腿要跑,被姜湛拎着小几追上去,“站住,欺负了我妹妹还想跑?”
“住手!”冯老夫人匆匆赶来,见到姜湛追在郭氏后面跑的情景气得眩晕。
郭氏缓了口气,终于等来救星了。
此时一到轻柔的女音传来,“世子夫人,您还是赶紧回去吧,二公子疯起来老夫人也拦不住。。”
郭氏一听,连提醒她的少女长什么样子都没顾上看,在丫鬟的护持下提着裙摆往外逃去。
姜似望着郭氏狼狈的背影弯弯唇角。
而姜湛对冯老夫人的呵斥充耳不闻,锲而不舍追上去。
“老大,还不拦住你那个孽子!”
“母亲千万不要动气,儿子这就去把那混账拦住。”姜安诚慢条斯理安慰道。
“那你可去啊!”
冯老夫人跺脚。
姜安诚这才往外走去。
姜湛一直追到府门外,把小几往门前狠狠一砸,小几登时四分五裂。
“以后安国公府的人再登伯府的门,就是这个下场!”
早在姜湛砸车时外头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此时一瞧不由议论纷纷。
“看来两家闹翻了啊。”
“啧啧,能不翻脸嘛,听说安国公三公子跟别的女子殉情,这马上要成亲了,让伯府的脸往哪儿搁?”
……
赶来的姜安诚听到议论,摆出一副冷脸,对姜湛喝道:“别胡闹了,还不快回去领罚!”
眼看着东平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郭氏只觉脸都丢尽了,恨不得插翅飞回国公府,偏偏马车又被砸了,还要等着车夫雇车。
众目睽睽之下,郭氏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登时丢脸丢大了。
姜湛回到院中扑通跪下来,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父亲要打要罚,儿子没有一句怨言。”
“请家法,必须请家法!”
冯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这番早已惊动了各院的人,围在一起看热闹。
姜似越众而出,“祖母,孙女觉得二哥不但不该罚,还当奖。”
冯老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姜似不同往日,莫非之前看走了眼?
疑惑归疑惑,冯老夫人目光沉沉盯着她。
姜湛急得冲姜似挤眼,“四妹,你莫掺和!”
姜似不为所动,无畏迎上去道:“祖母,若要罚二哥,那理由为何?”
“这混账要打杀安国公世子夫人,还追到府门外丢人现眼,这让安国公府知道岂能罢休!”冯老夫人气得直打哆嗦。
原想着从安国公府多讨些好处来,被姜湛这么一闹,估计是黄了。
冯老夫人不只是气,更多的是心疼。
姜似轻笑一声,“祖母莫忘了,此事是安国公府理亏在先。”
“让这混账一闹,伯府有理也变没理了。”冯老夫人怒道。
“孙女认为,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正是因为安国公府行事不端,二哥才会为我出气。二哥维护亲人的行为怎么会是胡闹呢?”
“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别人反而会认为伯府为攀高枝弯腰,成了趋炎附势之徒!”姜似话语铿锵有力,众人闻之色变,纷纷点头赞同。
“胡说!”冯老夫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冷喝一声。
“祖母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还有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子。二哥此举壮了咱家威风,怎么能说罚呢!”
冯老夫人被姜似堵的说不出话,祖母威严也发作不出,脸色发白,身子也摇摇晃晃好似晕倒。
江安诚见她脸色不对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儿子知道母亲也是伯府好,请母亲放心,儿子这就抬上聘礼去安国公府退亲!”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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