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套不适合你。”
接受,现实。说起来多么轻巧。
许赞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来,轻轻哀求:“霍先生……可以不要今天,至少不要现在吗……我……”
我现在很难受。
“许赞,这是给我过生日最好的方式,你明知道的。”他伏在她颈侧的头发里,低低地说。
大概因为太久没在一起,或者因为激烈的情绪,又或者,因为今天是他生日。
他在她耳边说:“许赞,以后不许见我不喜欢的人,不许去我不喜欢的地方,听到了吗?听到了没?”
每一字,都是折磨。
他每句说的都是“以后”,可她听见的都是一个个“不许”。
许赞闭着眼睛,没有情绪:“我知道了霍先生……”
霍廷昀终于放开许赞时,外面已是一片浓黑夜色。
许赞闭着眼睛,无声地躺在那里,如果不是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如果不是脸上那一抹诱人酡红,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美丽的人偶。
霍廷昀餍足地靠在沙发脚,懒懒望向许赞的目光,有一丝无奈。
他也不想这么狠,可一沾到她,他就失控。
许赞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软软坐起来,声音哑的几不可闻:“几点了?”
霍廷昀看了一眼手腕:“十一点。”
许赞一惊,匆忙穿衣服,腰腿还软着。
霍廷昀皱一皱眉:“太晚了,住这儿吧。打个电话和你外公说一声。”
“手机,刚刚落在……那边了。”许赞顿了顿,本能地绕过了霍宅两个字。
霍廷昀把自己手机扔到她面前。
“不用了。”许赞干脆地拒绝,她可不想让外公的号码留在他的手机上。
穿好衣服,想了想,她转过身:“霍先生有现金么?借我一百块可以么?”
她声音有点哑,有点冷,明明恼了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霍廷昀坐在地板上,看着她板着的小脸,很想把她穿好的衣服再扒下来一次。
他垂眸对自己笑了笑,认命地起身穿衣服:“我送你。”
“不用了。”许赞快步往门口走,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和他在一起。
可她打不开房门。
霍廷昀拎起车钥匙,从容走过去,手指两下拨开她衣领,微倾身看她眼睛:“许赞,别矫情,那一套不适合你。”
许赞低头看一眼自己领口,大片暧昧红痕,遮都遮不住。半夜三更这样出去叫车,确实不明智。
她撇开眼,不再说话。
晚风微凉,一路霓虹流光溢彩。
车里一片安静。
霍廷昀单手扶着方向盘,开得很稳,他没说过话,但周身的气息都是平静愉悦的。
许赞闭着眼睛假寐,她确实有些累了。
车停在许赞楼下,她开门下车。
“晚安。”霍廷昀转头对她说,她装作没听见,匆匆走进明亮的一楼大厅里。
电梯间侧对单元门口,电梯很久不来,许赞余光看到,霍廷昀的车一直没动。
他即将一个人回到那个安静空旷整洁的雪洞里去。
许赞突然有点理解他为什么迟迟不开车。
电梯间上面的钟指向11点55。
许赞垂眸咬着唇,电梯来了却没有上,转身快步走出去。
霍廷昀正叼着根未点燃的烟,靠在椅背上,打算看着许赞进电梯再离开。
却见她又走回来,接着车窗被敲响。
霍廷昀把车窗摇下来。
许赞弯着腰,微皱着眉定定看他几秒,郑重道:“霍先生,祝你……30岁生日快乐。”
她说完,转身快步走进楼里,直接进了电梯。
她对他有很多的不满,她今天承受了很多的委屈和失落。
但这都不影响,她对他给予一句善意的祝福。
霍廷昀靠回椅背上,闭上眼睛,片刻后,弯起薄薄唇角。
她是他今天唯一想要的生日礼物。
而这,大概就是原因。
*
许赞没法去霍宅取手机,也不想为这件事求霍廷昀,只好去挂失了电话卡,又找了部旧手机出来对付用着。
外公还是决定回桐镇去。
许赞说也说不通,急得掉眼泪:“外公,你身体这样,回去谁照顾你?家里那医院,什么都治不了。要不,要不我辞职跟你回去……”
许清文笑着摇摇手,招孙女过来坐。
“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你陪我回去干什么?年轻人就要在外面闯荡,享受自由,无牵无挂才飞得高,我又不是没飞过,现在老了老了,还要栓着你?”
许赞还要说什么,许清文摇摇头:“在这儿住的这几个月,我是哪哪都不自在,整天困在这个楼房里,像坐牢一样。外公想家啦。”
许赞眼泪止不住:“外公,你回去,我不放心啊。”
“你给我那房间也装个监控,像隔壁你王爷爷家里一样。”外公说,“再说你爸和你那个后妈,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人,倒也不至于看到我有什么事儿,撒手不管。毕竟那二层小楼还在我名下,我要是真有个什么,他们想心安理得接着住,也没那么容易。你就放心吧。”
许赞说不出话,抽泣着伏在外公膝头,外公抚着她头发:“人老了,就要落叶归根,老天什么时候收,那都是有定数的。你长大了,外公也放心了。人在这世上走,每一步都不容易,外公不懂什么,只想叮嘱你一句,无论什么时候,都别看轻了自己。这世界上,自己最重要,哪怕所有人都不把你当回事,自己也要爱自己。”
在这里住这几个月,外公对于她的事一句都不问。今天听了他的话,许赞才明白,外公一定都知道的。
回去的车票,定在下周末。在那之前,许赞要带他去市郊拜佛,顺便泡温泉。
去拜佛,是外公唯一主动要求的活动。
市郊有个规模很大的寺庙叫宁慈寺,香火很旺。旁边修了公园,温泉酒店,游客络绎不绝。
瑞京市最高级的疗养院,也建在那附近,而霍廷昀的母亲陈馨仪,就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