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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军少夜夜宠全文

向生活低头 著

武侠仙侠连载

飞行大队门口。眼前是一道高五米宽八米的大铁门,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哨岗,身着军装的士兵胸前端着枪,目光犀利如鹰隼,注视着前方。紧挨着左边哨岗的是门岗登记室,里头也有一个士兵把守。温宁一行四人站在登记室前,陆耀以前来基地看过陆进扬,负责登记盘问的士兵也认识他,但规矩不能破,客气道:“陆同志,一次只能进去两个家属,你们哪两位进去,就把登记表格上的信息填一下。”陆耀也知道这是规矩,视线看向身后的三个女孩,有些为难地蹙眉,正想跟几人商量一下,周怡一把抢过笔,蛮横道:“我来填!”说完就弯腰趴在桌边,在表格上唰唰填起了自己的信息。填完之后,她没有把笔还给陆耀,而是抓着笔,转身,视线在温宁和叶巧两人的身上转。温宁一头乌发缎带般披散在脑后,头顶箍着白色...

主角:温宁陆进扬   更新:2025-01-09 14: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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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宁陆进扬的武侠仙侠小说《七零军少夜夜宠全文》,由网络作家“向生活低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飞行大队门口。眼前是一道高五米宽八米的大铁门,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哨岗,身着军装的士兵胸前端着枪,目光犀利如鹰隼,注视着前方。紧挨着左边哨岗的是门岗登记室,里头也有一个士兵把守。温宁一行四人站在登记室前,陆耀以前来基地看过陆进扬,负责登记盘问的士兵也认识他,但规矩不能破,客气道:“陆同志,一次只能进去两个家属,你们哪两位进去,就把登记表格上的信息填一下。”陆耀也知道这是规矩,视线看向身后的三个女孩,有些为难地蹙眉,正想跟几人商量一下,周怡一把抢过笔,蛮横道:“我来填!”说完就弯腰趴在桌边,在表格上唰唰填起了自己的信息。填完之后,她没有把笔还给陆耀,而是抓着笔,转身,视线在温宁和叶巧两人的身上转。温宁一头乌发缎带般披散在脑后,头顶箍着白色...

《七零军少夜夜宠全文》精彩片段


飞行大队门口。

眼前是一道高五米宽八米的大铁门,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哨岗,身着军装的士兵胸前端着枪,目光犀利如鹰隼,注视着前方。

紧挨着左边哨岗的是门岗登记室,里头也有一个士兵把守。

温宁一行四人站在登记室前,陆耀以前来基地看过陆进扬,负责登记盘问的士兵也认识他,但规矩不能破,客气道:“陆同志,一次只能进去两个家属,你们哪两位进去,就把登记表格上的信息填一下。”

陆耀也知道这是规矩,视线看向身后的三个女孩,有些为难地蹙眉,正想跟几人商量一下,周怡一把抢过笔,蛮横道:“我来填!”

说完就弯腰趴在桌边,在表格上唰唰填起了自己的信息。

填完之后,她没有把笔还给陆耀,而是抓着笔,转身,视线在温宁和叶巧两人的身上转。

温宁一头乌发缎带般披散在脑后,头顶箍着白色的发箍,露出整张小脸,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冰肌玉骨。

上身是衬衫,下身是百褶裙,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天鹅一样优美的颈项,皮肤雪白通透,全身都是这样的白皮子。衬衫下摆掖进裙子里,显得小腰不盈一握,裙子下面露出两截又白又细的小腿,亭亭玉立往那一站就惹人爱。

饶是周怡特意挑了一身扎眼招摇的大红色连衣裙穿着,也没有信心能让别人把注意力从温宁身上移到她身上,她不甘地咬了咬唇,看向一旁的叶巧。

这一对比,她瞬间觉得叶巧要顺眼多了。

即使上周还觉得跟叶巧有不共戴天之仇。

现在,叶巧两朴实的大麻花辫垂在肩头,从头到脚都是一身藏青色,唯一鲜亮一点的就是那张脸蛋,五官小家碧玉,但站在三个人中间,就迅速黯淡了下去。

周怡满意地眯眯眼,把手里的笔递给了叶巧:“你跟我进去吧。”

叶巧一愣,显然没想到周怡会叫她,欣喜地抓过笔,照着周怡填过的信息开始填写自己的。

“周怡,你是不是太不见外了?我才是我大哥的家属,什么时候我们家的事都要你来做主了?”

陆耀不满地蹙眉,饶是性格再好也忍不下去了。

周怡一脸天真地道,“秦阿姨不是说要带两个妹妹见进扬哥吗,我带叶巧进去有什么毛病?”

陆耀:“那温宁呢?”

周怡瞥了眼温宁,不屑道:“那又不是我规定的一次只能进去两个家属,你冲我撒什么火呀!”

“你!”陆耀脸都气红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周怡瞥见叶巧已经填完表格,对陆耀挑衅一笑,“那我们先进去啦,拜拜!”

说完就拽着叶巧走了。

陆耀只气自己现在不是个女人,不然刚才就可以把周怡手里的笔抢过来!

回头看了眼被排除在外的温宁,愧疚地道:“宁宁,周怡就是这么个没素质的性格,什么都掐尖要强,你以后都别搭理她,等她们出来,二哥陪你进去。”

温宁原本就不想进去,所以刚才一直没吭声,只是没想到陆耀还挺护着她的,笑着道:“没事的二哥,说不定大哥现在正忙,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反而打扰他,下次再来看他也一样。”

看着温宁粉 嫩娇俏的脸蛋,听着她善解人意的话,陆耀越发愧疚心疼,他怎么会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妹妹?

想了想,陆耀道:“二哥过几天要和朋友去野炊,悄悄带你去好不好?”

温宁天真脸:“不带叶巧姐一起吗?”

陆耀挠挠头,面色有点尴尬:“你别跟叶巧说啊,我只带你。”

温宁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茶言茶语地试探道:“可是叶巧姐每天跟我住一起,我们俩要是一起出门,她肯定会察觉的,到时候会不会误会什么?”

回想起来,这几天好像她都没见陆耀跟叶巧讲过几句话,跟刚开始那种热情熟络还说要罩着她们的感觉不一样。

陆耀脑子里思考着温宁的话,一脸为难,确实没办法避开叶巧。

他一为难就爱挠头,温宁都怕他给自己挠成地中海了,不过倒是让看试探出来了,陆耀好像不想跟叶巧待在一块儿。

“二哥,你跟叶巧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呀?”

陆耀脸色微滞,有种被人说中心事的感觉。

“没、没有啊。”

温宁才不信,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盯着他:“真的没有嘛?”

陆耀抗不过三秒,烦躁地薅了几下头发,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就是……有点误会,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误会,哎,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这话说得,这不勾人挠心吗?

温宁继续用那种表情看着他,勾他说出口:“二哥,说出来我可以替你分担分担呀,我是女孩子,肯定比你更了解女孩。”

陆耀继续抓两边的头发,觉得这事还真得女孩子才懂,开口道:

“就,前几天晚上,叶巧说有题目不会解,要请教我,我看你们房间不方便,就让她来我房间,我们坐在书桌前,结果讲着讲着她就贴我越来越近,我以为是我多想了。结果第二天晚上她又来我房间问我题,这次她又离我很近,还往我身上靠,眼神温柔的盯着我,我吓了一跳,立刻就推开她。”

“没想到她就哭了,问我是不是很讨厌她,我说没有,她说不信,还说她一直都想有个哥哥,看到我觉得很亲切,所以想靠近我,她对我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反正我觉得挺别扭的,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多了?”

陆耀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

温宁已经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她想过叶巧勾搭陆耀的可能性,但没想到原来叶巧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去陆耀那里试过水了,就说嘛,原书里原主被陆家两个儿子迷得鬼迷日眼的时候,叶巧心如止水,敢情是早就试探过,知道人家不喜欢她,才及时转移了目标。

绝,太绝了!

温宁回过神,才发现陆耀还在等她说话,赶紧进行听完八卦地总结陈词:“嗯,二哥,我觉得你没想多,叶巧就是对你有意思,在撩拨你。”

尽管陆耀也是这么想,还是习惯性反问:“你确定?”

温宁拍了拍他肩膀:“确定!肯定!你看啊,你长得又高又帅,性格阳光开朗,哪个女同志看了不迷糊啊?你是没注意吗,刚才咱们过来这一路,在公交车上,有多少女同志看着你就又揪辫子又低头的,那就是害羞了,稀罕你呢!”

温宁随便一夸,陆耀整张俊脸越来越好,最后连耳朵都红了:“我有你形容的这么好吗?”

噗,温宁没想到陆耀骨子这么纯情,非常确定地点点头,“当然啊,别怀疑,你就是最棒的,最好的,最优秀的男同志!”

这话听得,陆耀都想抓辫子了,可惜他没有。

不过确定自己没多想以后,陆耀还有一个难题:“温宁妹妹,那你说我以后该怎么跟叶巧相处啊?我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要是走得太近怕她误会,但是疏远她吧,她性格又敏感,会觉得我讨厌她,到时候我爸妈肯定要找我谈话,哎,真是……”

温宁注意到他眼皮下的乌青,看来确实饱受折磨,觉都没睡好,反观叶巧,天天好吃好喝,晚上睡得比猪都香,只能说不要脸的人先享受世界。

女人更懂女人,温宁一见陆耀那单纯直男样,还是决定拯救一下他:“二哥,你换个思路想想,叶巧这么做之前都没考虑以后怎么跟你相处,会不会尴尬的问题,你干嘛要纠结呀?她但凡想过一点,就不会做出那种事,所以,你以前对她什么态度,现在态度不变。但是——”

“别再给她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

前面那段陆耀听懂了,但最后那句话,陆耀瞪着一双大眼睛,眼中还满是疑惑。

温宁索性掰开揉碎了跟他分析:“叶巧在试探你的底线,一次贴、二次靠,如果你继续给她机会,那三次四次她说不定就敢抱你或者亲嘴,更极端一点,直接在你面前把衣服一脱,到时候再被你爸妈撞见,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陆耀顺着温宁的话想下去,结果会怎么样?当然是他爸妈给他狠狠揍一顿,然后让他必须对叶巧负责,逼着他娶了叶巧。

陆耀脸色一白,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他可不要随便娶个老婆!

温宁安抚他:“叶巧马上要去工农兵大学念书,在家里的机会就少了,只要你不跟她单独相处,就没什么事。”

陆耀后怕地点点头,“我还是离她远点吧。”

……

温宁和陆耀在门岗外面聊得热火朝天,连迎面过来几个穿飞行服的兵哥哥都没注意到。

直到一群人都走到两人面前了。

有人认出陆耀,跟他打招呼。

陆耀这才发现,闻声看过去,朝对方点点头:“蒋哥、周哥、王哥。”

温宁不认识这些人,出于礼貌,转过头,唇角习惯性地牵出两个小梨涡,笑盈盈地朝几人点点头。

陆耀很自豪地道:“这是我妹妹温宁。”

三个兵哥哥看得眼睛都直了,早就听说陆队家多了两个妹妹,敢情其中一个长得这么漂亮!

大眼睛水灵灵的,就像会说话一样,扑闪扑闪的看着你,那个嘴唇红得像六月的樱桃,皮肤又细又白,像块极品羊脂,穿着一件粉红小衫,胸大腰细,曲线玲珑有致,只有男人才懂那种视觉震撼。

温宁太习惯男人看她的这种眼神,当下红唇轻扬,大方地出声打招呼。

几人被她的笑弄红了脸,连耳根子都飘起红。

温宁心道也太纯情了,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再笑了。

其中一个兵哥哥冲她腼腆地道:“对了妹妹,你们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去找陆队吗?”

温宁道:“我们是四个人来的,已经有两个家属进去了。”

兵哥哥们也知道这个规矩,蒋冰挠挠头:“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进去,我们可以带两个家属。”

温宁巴不得不进去,赶紧拒绝:“不用啦,我们下次再去。”

蒋冰点点头,“那我们先进去了,妹妹再见!”

其他两个兵哥哥跟着朝温宁挥挥手,还有个说,“妹妹,欢迎常来我们基地参观啊!陆队没时间,我们有时间,我们带你进去!”

温宁笑容甜甜的望着三人,嘴上答应得很快:“好啊,那下次见!”

……

宿舍楼下的会客室。

周怡和叶巧终于见到了陆进扬。

今天周六,队里没事,陆进扬穿的是私下的休闲打扮,一身白衬衫配黑色长裤。

他站在会客室门口,双手垂在身侧,一张好看的俊脸冷得跟冰块。

周怡见到他出现,顿时两眼放光,压根不顾什么脸面地站起来,亲热地喊:“进扬哥!”

“你来干什么?”陆进扬嘴唇不悦地绷平,声音冷酷得像冻了万年的石头。

周怡早就想好了借口,把叶巧给推出来:“进扬哥,你一个月没回家了,秦阿姨让我把叶巧妹妹带过来跟你认识认识。”

“大哥,我、我叫叶巧。”

挡箭牌叶巧站了起来,兴许是陆进扬身上的气势太冷太强悍,虽然她也觉得陆进扬高大帅气,可她一点都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垂着头,甚至看起来有点唯唯诺诺的样子。

陆进扬扫了他一眼,眼神没有看周怡的那样冷和不耐烦,淡淡道:“嗯,来首都还习惯吗?”

叶巧点点头,接着想起什么,鼓起勇气道:“大哥,谢谢你上次送的钢笔,太贵重了,我都没敢用,一直放抽屉里好好保存着。”

“钢笔?什么钢笔?进扬哥,你怎么都没送过我钢笔呀?”周怡立刻不满地撅嘴,一副撒娇的模样。

陆进扬看也不看周怡一眼,只回答叶巧的话:“笔就是拿来写字的,该用就用。”

周怡一点都不介意陆进扬的态度,也不给叶巧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把带的饭盒推过去:“进扬哥,我特意给你带的卤牛肉,你不是最爱吃,给——”

陆进扬连手都没伸,语气轻描淡写地道:“现在不喜欢吃了。”

周怡一噎,努力继续找话题,可男人脸上的表情太冷,冷到她都没办法往下自导自演了。

叶巧将周怡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喜,没想到骄纵跋扈的周怡,在陆进扬面前是这么卑微。既然陆大哥讨厌周怡,那她就帮着把周怡弄走,这样陆大哥应该会觉得她懂事吧?

叶巧适时地道:“大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二哥和温宁还在门口等我们。”

听到温宁的名字,又知道陆耀跟她待在一块儿,陆进扬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瞬间想起在前锋村听到的那些话,顿时微抬下颌,唇角不悦地紧抿。

正思索着什么,会客室外就有几道声音喊:“陆队!”

“我们回来了!”

几人正是刚才在门口跟温宁说话的蒋冰等人。

去市里的空军办公楼开会回来,现在过来跟陆进扬讨论会上提到的相关事项。

在门口往里看一眼,看见会客室有人,几人没有立刻说开会的事,而是道:“陆队,我们刚才在基地门口碰到你弟弟妹妹了。”

说到妹妹,几人脸又抑制不住地红了,个个眼神黑亮。

蒋冰鼓起勇气问:“陆队,你、你那位温宁妹妹处对象了吗?”

话落,三个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看向陆进扬,一眨不眨地等着他回答。

一看这三人的状态,陆进扬就知道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还真是好手段,基地大门都没进,在门口就开始处心积虑往上爬了。

他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训斥,“出息!一个个都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听到这话,三人脑子反应了好几秒才转过弯来,不对啊,陆队这意思怎么有点嫌弃他妹妹呢?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同志,可是那么漂亮的就只见过一次,就是今天,就是陆队他妹妹呀!

就那种模样长相的,见过的男人谁能忘得了啊?

三个人也摸不准陆进扬什么意思,蒋冰看了眼会客室还有两个女同志等着,赶紧道:“陆队,你先忙,我们过会儿再来找你。”

不等陆进扬说话,三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见三人走了,周怡看着陆进扬那张冷帅至极的脸,眼珠子一转,上前道:“进扬哥,上周我妈还说给温宁介绍对象,她拒绝了,说要先找工作,不考虑处对象的事,结果咧,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模样,你看吧,人还没进基地呢,就已经到处开始勾搭男同志了。”

见陆进扬没吭声,周怡想起她妈跟她说过,叶巧跟温宁不对付,说温宁心眼多,叶巧比较笨一点,更好利用。于是转头瞅了眼叶巧:“你说对吧,叶巧?你跟她一个村的,肯定更了解她是什么人。”

叶巧自然知道周怡是什么意思,正好她也不喜欢温宁,但是又不想让陆进扬觉得她在嚼舌根,想了想道:“温宁妹妹长得漂亮,喜欢她的男同志多很正常,找个条件好的对象也无可厚非。”

没有否认周怡的话,但也没帮温宁说话。

周怡不满地哼了声,转头看向陆进扬:“进扬哥,你可千万小心那个温宁,别着了她的道。她妈把她送到你家,就是为了攀高枝,想嫁个有权有势的对象,你可千万别被她给赖上了。”

周怡不遗余力地劝说着。

越说,陆进扬脸色越冷,下颌紧绷,寒潭一样冷酷的目光射向周怡。

“说完了吗?”

“说完就滚。”

低冷的声音压抑着怒气,自然流露出的威慑,吓得周怡和叶巧都后背发寒。

“说、说完了。”周怡身子抖了一下,本能地点头。

叶巧更是话都说不出口。

两个人脚下一软,赶紧往外头走。

叶巧路过陆进扬的时候,陆进扬叫住她,从口袋里摸了一小叠钱票出来,塞给她,言简意赅地说:“拿去花吧。”

叶巧颤颤巍巍地捧着钱:“谢、谢谢大哥,这个是给我和温宁妹妹的吗?”

说完抬眸去看陆进扬,却发现他早就大步迈上台阶,往楼上走了。

……

陆进扬冷着脸走在宿舍走廊。

他的房间在走廊靠近尽头的地方,经过走廊中间时,某间宿舍半开着门,里头的说话声清晰传了出来:

“瞧你们几个没出息的样,陆队妹妹到底有多好看,把你们迷成这样?”

“哼,那是你没见过陆队他妹妹,不然你也跟我们一样没出息!”

“我不信,能有文工团的白洁漂亮?”

“漂亮得多!那长相,就这么说吧,眼睛乌溜溜,亮闪闪的,水盈盈的,看着你的时候好像在发光一样,那小嘴唇又红又娇,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甜得你整个人都酥了!一身的白皮子,就跟咱们昨天吃的豆腐似的,白嫩细滑,身段更是绝,凹凸有致,尤其腰特别细,我估摸着还没有我巴掌那么宽……”

说话的人伸出自己的巴掌,在空气中比来比去。

旁边忍不住惊叹:“这么细啊?那岂不是你一只手就能掐住?”

“那当然,不仅细还瞧着很软,反正我当时跟她目光对上,还以为看到仙女下凡了。你是没看见当时蒋冰那表情,都看呆了,连话都不会说,只会脸红,哈哈哈哈……”

蒋冰不服气地瞪同伴:“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剩下的人巴巴地品着刚刚那些话,忍不住道:“真这么好看呀?你说得我都想见一面了!”

“等下次吧,妹妹说了,下次还要来基地找陆队。”

“……”

“……”

门外,听完讨论全程的陆进扬,眉头紧拧,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

才在门口溜达一会儿,就把他们飞行队的飞行员搞得心猿意马。

真是手段了得!

陆进扬又转身下楼,走到话务室,给门岗值班的人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

陆进扬声线冷硬:“以后再有自称我妹妹的人进基地,一律不允许进,尤其那个叫温宁的。”


陆进扬和孙长征没忘记今天跟温宁有约,上午结束训练,两人也准备出发。

本来孙长征不想去当电灯泡,可如今形势下,对现役飞行员管理很严格,尤其是在个人问题上,跟外面的女同志往来,必须要向组织汇报。上面还有专门的背调小组,会对女方背景进行层层政审,那架势,一般女同志得吓死。

要是孙长征不去,那今天这顿饭的性质就变了,陆进扬必须得如实向上级汇报。

温宁也必须接受组织的审查。

孙长征好不容易看到陆进扬处对象的事有点苗头,不想因为这些规矩把对方女同志给吓跑了,所以这个电灯泡他当得心甘情愿,此刻,他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边,一脸舍身取义的表情瞥着陆进扬。

陆进扬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站在镜子前,剑眉冷蹙,唇角微微绷着,抬手将衣领边边角角翻得整整齐齐,直到一点褶皱都看不见。

一身熨帖的军装跟量尺卡过一样,整个人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孙长征一个男的在旁边看着都想对他吹个口哨,就这条件,二十五岁还没处对象,简直是女同志们的损失。

“走吧。”收拾好,陆进扬淡淡扫了孙长征一眼,迈步往门外走。

孙长征狗腿似的跟上。

两人刚走出宿舍门,张政委匆匆地从走廊那头过来,站定后,一脸笑意:

“进扬,你在啊,正好!”

“今天王参谋长的女儿到基地了,她是咱们基地医务室新聘的医生,你带着她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陆进扬停下来,想也没想就拒绝:“抱歉,我今天有事要外出一趟,可以让队里其他同志带她参观。”

张政委只当是他找的借口,神色不变地说:“那你带她去外面转转也行,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一旁孙长征脑子转得很快,王参谋长的女儿来了,让陆队带去转?瞬间就明白过来这绝对是要给陆队变相相亲呀!

显然陆进扬也听出里头的意思, 薄 唇紧抿,满脸都写着拒绝。

张政委也不怕他看出来,继续劝说:“人家女同志是沪市医科大毕业的,带她的导师是沪市军区医院的外科一把手,本来人家毕业要去军区医院上班,看在她亲爹王参谋长的份上,才考虑来咱们特飞队的医务室工作。你也不想基地失去这么个人才吧?”

这话既有介绍对方背景,也有劝陆进扬站在基地立场考虑的意思。

哪知陆进扬只是神色淡淡地丢下一句:“既然不想来基地,强留也留不住。”

张政委早就知道要让他愿意相亲不容易,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留不留得住还不取决于你?反正人家女同志已经在你宿舍楼下等着了,之前看过你照片,也知道今天是你接待她,你要不愿意就自己去跟王参谋长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走了。”

丢下话,张政委转身就溜。

“陆队,现在怎么办?”

整个特飞队的经费和物资分配都是王参谋长在管,不看僧面看佛面,孙长征摇头,无可奈何地看向陆进扬。

“要不,把人带着?一会儿出了基地,你先走,我带她去逛。”

陆进扬思考了一瞬,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用,想跟就跟着。”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果然有个女同志等在那里,齐耳短发,浓眉大眼,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脖子上系着黄色小方巾,脚下是白色小羊皮高跟鞋,肩膀挎了个皮包,浑身上下都透着沪市女同志特有的时髦气息,眉眼间张扬自信。

那是一种干部子女特有的骄傲,从小到大累积起来的优越感。

王婷婷早把陆进扬的照片看了百八十遍,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程度,见到本人,她十分主动地上前,笑容洋溢:

“你就是陆进扬同志吧?”

“我爸是王参谋长,我叫王婷婷,是基地新来的医生,还请多多指教。”

陆进扬神情没有一点波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嗯了声。

王婷婷听说过他性格比较高冷,没想到冷到这种程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很快又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位同志是?”

她看向旁边的孙长征。

孙长征自我介绍了一遍。

姓孙?王婷婷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串关系,首都军区好像有个姓孙的副司令员,试探地问:“孙同志是首都本地人吗?”

孙长征点头。

王婷婷:“你父母也在军区任职吗?”

孙长征再次点头。

王婷婷正打算问孙副司令员不会是你爸吧,就被陆进扬冷冷打断:“王同志是来基地查户口的?”

“不、不是。”王婷婷尴尬地摆手,没敢继续问孙长征。

三个人沉默地走到停车场。

陆进扬拉开其中一辆军绿吉普的车门,长腿一跨,坐进了驾驶座。

这是基地的配车,他有使用权。

孙长征则自然地去拉副驾驶的门,刚准备坐进去,旁边的王婷婷先他一步跳上了副驾驶,回头不好意思地冲他眨眨眼:“孙同志,我晕车坐不了后面。”

“没事,你坐,你坐。”孙长征意味深长地朝她一笑,再贴心地替她关上副驾驶的门,坐到了后座。

很快,王婷婷就懂了那笑容的含义。

她安全带还没系好,陆进扬已经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轰地一声往前冲,她整个人瞬间跟炮弹似地弹了起来,差点蹦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啊!”王婷婷害怕得尖叫了一声,赶紧伸手抓住右上方的扶手,稳住身体。

陆进扬却并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车子在郊区小路上疾驰,后面一串尘土飞扬。

王婷婷终于艰难地插上了安全带,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速度,下一秒,车子一个急转,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甩向右车门,脸紧贴在车玻璃上,被挤变形了。

她眼神惊恐地看向驾驶座的人,想求他开慢点,却见男人稳当当的坐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侧脸线条又冷又硬,看起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一路上,王婷婷只好一手抓紧扶手,一手捏住安全带,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心里盼着快点到市里。

车子终于停了。

王婷婷再忍不住,脸色难看地推开车门,跳下去后,就冲到路边扶着一棵大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王同志,你没事吧?”孙长征下车走到她身边,给她递了张纸巾。

王婷婷接过来擦干净嘴巴,虚弱地摇头:“我没事。”

孙长征点点头,“王同志,你别介意啊,我们陆队平时开战斗机习惯了,乍一开车可能没适应过来。”

“你好点了吗?好点了就进去吧。”

孙长征指了指马路对面不远处的国营饭店。

王婷婷看过去,发现陆进扬已经往里面走了,咬咬牙直起身子,“我没事了,走吧。”

国营饭店。

温宁早早就到了,把保温桶还给了服务员,又占了一张空桌子等着。

她穿了新买的嫩黄色布拉吉,掐腰的地方和裙子下摆都用针线收了一下,显得腰细臀圆,身材曲线极好。裙子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天鹅一样优美的颈项,皮肤似牛乳,通透雪白,而且全身都是这样的白皮子,坐在人群里,比周围人生生白了好几个色号,整个人好似在发光一般。

这个点陆续有顾客进来吃饭,每个坐下的人,目光都不由自主会落到温宁身上。

温宁早就习以为常,一点没觉得害羞或者不好意思,她穿书前就是学校的校花,每次去食堂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打量,国营饭店这点人流量根本不算什么。

饭店是木头硬板凳,温宁娇气,规矩地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往前塌腰挺胸,手肘撑在桌面,双手托腮,目光盈盈的望着门口方向。

终于,看到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走进饭店。

“陆同志!”

“这边!”

温宁直接站了起来,眉眼含笑,嘴角微扬地朝着陆进扬挥挥手。

正午的阳光将饭店照得格外亮堂,淡金色的光晕笼罩在温宁周身,她一头乌黑丰盈的秀发编成松松垮垮的辫子垂在脑后,杏眸黑亮澄澈,唇色樱红似揉碎了溢出的樱桃果浆,真正的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冰肌玉骨,妩媚又甜美。

陆进扬踏进饭店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眼皮不可抑制地跳了下,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的朝温宁走了过来,淡淡颔首:“宁同志。”

温宁没看到孙长征:“孙同志今天不来吗?”

话音刚落,就见到门口方向,孙长征和一位女同志并肩走了进来。

“宁同志!”孙长征跟温宁主动打招呼,领着王婷婷往那边走。

王婷婷没想到陆进扬他们今天出门是来见一个女同志,还是个挺漂亮的女同志,心里莫名有了些危机感,她抬手将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目光好奇地看向陆进扬:“陆队,不介绍一下?”

不叫陆同志,却叫陆队,想让两人关系听起来熟一些。

哪知道陆进扬像是完全没听进她的话,拉开凳子坐下,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

王婷婷什么时候被男人这么无视过,脸上顿时写满尴尬,还是孙长征站出来打圆场,替两边都介绍了一遍。

温宁朝王婷婷点点头,算打招呼。

王婷婷抬着下巴勾了勾唇,知道温宁跟陆进扬不熟,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才能在一张桌上吃饭后,她心里舒坦不少,在陆进扬旁边坐了下来。

桌子是四方桌,一人坐一边刚好。

温宁提前就点好了菜,人到齐了,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王婷婷刚呕吐过,没什么胃口,坐下后便直勾勾地打量坐对面的温宁。见她手腕没戴手表,身上没什么其他贵重首饰,穿的布拉吉料子一般,也就那张脸漂亮些,眸中顿时闪过一丝轻蔑:

“宁同志是哪里人呀?我看你长相和气质都挺像江南那边的女孩子,咱俩不会是老乡吧?”

温宁如实道:“我是川省人。”

王婷婷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微抬下巴,戴手表的手不经意地撩了撩脸颊边的碎发,神情带着一丝隐隐的骄傲:

“那我们不是老乡,我是沪市人,刚从沪市医科大毕业,以后也跟我爸妈一样,留在首都军区上班。”

温宁自然感受得到她言谈间的优越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没有接话。

哪知道王婷婷刚自报完家门,就朝着她一连串发问:“宁同志你呢?也是来首都工作的嘛?是哪所大学毕业?你父母也在首都的单位吗?”

若是原主听见对方这条件,第一反应肯定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背景说出来。

但温宁是穿书过来的,并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实话实说地道:“我是川省农村的,来首都投奔亲戚,我只有小学文凭,现在还没有工作。”

什么?农村来的,还是小学毕业?

王婷婷表情诧异,紧接着心里就涌起一阵欣喜,就这条件,比她这个医科大高材生加干部子女差了十万八千里,别说配陆进扬了,就是配那个孙长征也差了许多。

她勾了勾唇,下巴抬得更高了:“其实学历和背景都不重要,人只要有一颗上进的心,平时多读书看报,努力提升自己,一样能变得优秀,分配到好的单位。”

这话温宁就不爱听了,原主是农村人好糊弄,她可不是,这年代能顺利读到大学毕业,还能分配到军区工作,绝对跟投胎分不开,她眼神天真地看着王婷婷,一字一句道:

“哦,原来王同志能考上医科大,进入部队工作,都是靠平时读书看报呀,我还以为只要投个好胎就可以。”

“那我今天回去得多买两份报纸,回头再去图书馆借两本书看。”

听到这话,王婷婷脸色瞬间僵住,往常她这么说话,对方都会对她表现出崇拜,还虚心地表示要向她学习,没想到今天有人会这么回复,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膨胀的气球忽然被人戳破,关键还分不清对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一旁的孙长征见王婷婷这吃瘪的表情,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

陆进扬唇角也微不可查地勾起一点弧度,黑眸深邃地看向温宁:“军区图书馆有很多专业藏书,你需要的话,可以来借阅。”

温宁也就随口一说,也不是真要看书,但陆进扬这么说了,她肯定不会拂了他的面子,扬起红唇冲他露出一个甜美微笑:“谢谢陆同志。”

陆进扬表情如常地回了两个字:“客气。”

看着两人的互动,孙长征心中啧啧两声,更加确认自己没看走眼,助攻了一句:“宁同志,我们陆队平时除了训练就是看书,你要是想学习,找他准没错!”

听见这话,一旁的王婷婷脸色更难看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进扬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主动跟她说的话加起来没超过一句话,还不是什么好话。孙长征也没对她这么热情过。

温宁才懒得管王婷婷什么脸色,反正她今天是来报恩的。眼看菜上齐了,她想起自己带的海鲜,赶紧把饭盒打开:“家里亲戚为了感谢你们做了两个菜,这个是酸辣柠檬虾,那个是捞汁花蛤和螃蟹,你们尝尝看。”

“不过就是有点微辣,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她手指放在饭盒边缘,微微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陆进扬视线落到她轻轻搭在饭盒的手指上,莹白如玉的指尖,几处伤痕异常明显,伤口的地方还微微有些肿,看着触目惊心。

孙长征也注意到了,问出口:“宁同志,你手怎么受伤了?”

温宁没想到两人都注意到自己的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不以为意道:“处理虾和螃蟹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我皮肤就这样,稍微有个小磕小碰看着就特明显,其实没什么大碍。”

陆进扬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夹了个蟹钳进碗里。

孙长征则夹了个虾。

王婷婷忽然一脸严肃地朝两人道:“不行,你们不能吃!这种腌制的生鲜类食物可能带有寄生虫,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还有,这两个菜看起来太辛辣,会对肠胃造成刺激,你们是飞行员,随时可能出任务,万一身体出问题,后果不可设想。”

王婷婷这话虽然藏了一点私心,但确实有理有据。

孙长征夹着虾的手停在半空:“王同志,吃个虾而已,不会出什么事吧?而且我平时也会吃点辣,肠胃没那么脆弱。”

王婷婷一脸正色:“出事的话那就晚了,我实习的时候就碰到过有军人同志在野外出任务的时候喝了山泉流下来的水,最后全身肿胀送到医院。山泉水看起来清澈见底,其实里面有许多寄生虫的虫卵,喝进身体里,寄生虫在身体内发育成长,危机人体器官。”

孙长征嘶了一声,有点被吓到也有点被恶心到,瞬间放下了筷子,下意识地看向陆进扬。

涉及到工作,陆进扬不会马虎,冷声道:“我们职业特殊,确实应该时刻注意。”

听到这话,王婷婷得意地看了眼温宁。

哼,亲手做的菜还不是没人吃。

温宁没想着反驳,相反,还挺感谢王婷婷的,飞行员身体精贵,确实需要注意,万一人家吃了她给的海鲜出问题了,这个责任她担不起。

她把饭盒换到自己面前,把别的菜推到中间,还是解释了一句:“这个海鲜是煮熟晾凉之后才腌制的,但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忘了你们是飞行员需要注意饮食安全,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别吃了。”

孙长征夹了一筷子别的菜,忍不住感叹道:“哎,是我们没有口福。你别说,自从进特飞队之后,我都好久没随便大口吃肉喝酒了,每次去食堂吃的都是专门的营养餐,营养是营养,就是没什么味道。”

温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给自个儿夹了个虾放进嘴里,酸辣清新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微微眯了眯眼睛,简直太怀念这味道了。

接着她又夹了个蟹钳,手指头娇滴滴地翘着,一点一点掰着蟹壳。

别人吃饭都会注意餐桌礼仪,尽量避免吃这种需要扒壳的菜。

但温宁无所顾忌,捞汁海鲜拿出冰箱就得趁凉吃,而且今天吃饭的不是长辈也不是客户,她也没想跟对方有什么下一步进展,不用顾忌要留什么好印象,最最关键的是,她馋蟹肉了。

她不喜欢排骨、红烧肉那种一口就能吃到的,相反,就爱这种历经千难万险才能吃到的美食。

比如,螃蟹。

温宁翘着兰花指,尽量避开昨天手指受伤的地方,跟蟹壳较劲,结果掰了半天,就掰开了一点壳,离吃到蟹肉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没控制住微微叹了口气,下一秒手里的蟹钳就被人拿走了。

“我来吧。”

陆进扬声音冷冷淡淡的,脸上也不见什么表情,拿走温宁手里的蟹钳后,修长又略带薄茧的手指灵活地掰折了几下,然后蟹钳里面的肉就被完完整整给拆了下来。

温宁眼睛都看直了,这也太牛了吧?

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还能把蟹钳肉剥得如此完美,这就是天赋吗?

温宁就这么眼冒星星的看着陆进扬,拆完一个蟹钳,又接着拆第二个,直到把饭盒里的蟹钳都处理完,然后把蟹肉都放进了她的碗里。

“陆同志,你是我的神!”温宁眉眼弯弯,毫不吝啬夸奖。

陆进扬一张俊脸神色波澜不惊,起身道:“我去洗手。”

温宁手上也蘸了点汁,索性起身跟着过去。

两人并排站在水池边,温宁先给手心抹了点肥皂,仔仔细细地搓揉,一边揉,一边视线忍不住往陆进扬那边瞥。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到手肘关节处,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手臂微微鼓起的血管和青筋交错,显得精壮有力,力量感十足,不难想象那身制服下的身材也是如此完美。

温宁看得出神。

直到陆进扬都洗完手擦干,温宁思绪才回到剥蟹这事儿上。

她情不自禁地抓过他的手,拿到自己面前翻来翻去的研究,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她费了老劲儿掰下来两小瓣壳,他却三两下就剥了个完整的下来,那蟹壳多硬啊,他居然一点都没被扎伤,想到这,温宁便忍不住好奇地仰着小脸看他。

陆进扬微微低头,黑眸便对上温宁那张凝脂般的脸蛋,明明是妩媚的长相,却有着清纯甜美的眼神,就这么迷蒙水灵的望着他,嫣红的唇微微张合,纤白柔软的指尖在他手掌划来划去,好像在研究什么宝物一般,活脱脱一只勾人摄魄的妖精。

陆进扬心中浮起一抹燥热,喉头微不可查的滑动,连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

一秒后,他嗖地抽回自己的手,丢下一句“回去吃饭”,匆匆走了出去。


晚上温宁回家的时候,就知道家里买相机了。

因为陆耀指着相机跟她宣扬:“我大哥早上吃完早饭就出门了,然后回来就带了台相机,你说奇不奇怪,家里也没人拍照,他买台相机回来干啥?还是这种单反机,说明书全是英文,看都看不懂。”

温宁也觉得奇怪,不过她没脸大到会觉得陆进扬是专门买给她的,兴许人家就是想给家里买台相机,凑巧了而已。

她看了眼那台相机,居然是奥林巴斯,这个牌子在后世也在卖,在这个年代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心里默默感叹陆进扬真有钱。

陆耀直接把相机拿出来,塞到她手里:“诶,宁宁,你应该会用吧?教教我呗!”

毕竟昨天闫卫国的那台相机她都用得溜溜的。

“好呀。”温宁点点头,接过相机,自然地调动光圈和一个旋钮的数值,调好后,把相机又给陆耀,“你试试,按这个键拍摄。”

陆耀眼睛对着取景器往外看,惊奇道:“欸,宁宁,镜头好像放大了欸!”

温宁:“嗯,调了下光圈,现在比较适合拍近景特写,你试试。”

陆耀对着温宁的脸咔嚓了一声。

温宁没闪躲,她自然地往后面的沙发一靠,几秒的时间就换了好几个动作表情。

她后世就是玩自媒体的,天天靠发照片和vlog吸粉,拍照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

陆耀咔咔咔对着她一顿拍,忽然觉得拍照好像也挺好玩的,尤其是记录漂亮的人或者事物,拍起来赏心悦目。

“欸,宁宁,你帮我拍几张。”陆耀把相机给温宁,也学她往沙发那儿一坐,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挺直腰背,脸色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完全是这个时代的标志性造型。

温宁就着这个造型帮陆耀拍了一张,然后就创作灵感爆棚,开始给陆耀指导起来。

“你背往后靠在沙发上,领口扣子解开,表情别笑,严肃点,高冷一点,眼神看着空气,目光凌厉些……”

陆耀听着温宁的指挥,改了下动作和表情,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

温宁举着相机试着拍了拍,不行,氛围不对:“扣子,再解一颗。”

陆耀照做。

感觉还是不对,温宁直接道:“扣子再解两颗,让你的胸肌若隐若现。”

“好了,现在感觉对了。保持啊,别笑,千万别眦着你的大白牙,要高冷!高冷!”

温宁咔咔按了几下快门。

陆耀绷不住了,三秒不眦牙,他就觉得憋不住。

扑哧,他笑出声,边笑边说:“宁宁,我怎么觉得你要拍的那种感觉,特像我哥呢?”

“我哥不用刻意摆,整个人坐那儿就是你说的那种感觉,严肃、高冷、眼神还特别凌厉。”

温宁脑子里瞬间闪现出陆进扬那张脸,要是陆进扬当模特,确实,整个人往那儿一坐,就是那种男人味十足的感觉。

可惜,温宁现在恨不能绕着他走。

她估计陆进扬也讨厌死她了,根本不可能让她给他拍照。

温宁小红唇一撇,赶走脑子里的那抹身影。

陆耀的帅是那种阳光大男孩的感觉,温宁想给他拍点不一样的,想拍那种特有男人味的照片,既然陆耀气质不是那一挂的,那就从造型上营造呗!

温宁放下相机,亲自给陆耀搞起造型来。

她去厨房端了碗水,把手心打湿,然后一只腿跪在沙发上,一只腿曲着,弓着身子帮他把前面额头的头发撩起来往后梳。

“这么弄能帅吗?”陆耀黑眼珠往上翻,去看自己被掀起来的头发。

“放心吧,肯定帅炸了!”温宁对自己的审美非常有自信,加上陆耀本身脸就好看,帅哥只要不搞地中海发型,什么发型驾驭不了?

两人正说笑,一道森寒严厉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陆进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人。

从他那个角度,陆耀衣服半敞,温宁撅着屁股趴在陆耀身上,手还摸着他的头。

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就像是她在主动勾 引一样。

温宁听到声音的瞬间,便蹭地从沙发站了起来。

“哥”,陆耀也站了起来,对上他哥审视质问的眼神,赶紧解释,“哥,你别误会,宁宁给我拍照呢!”

“是吗?”

陆进扬缓慢又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同时视线瞥向茶几上的相机。

陆耀一看他哥那眼神,就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哥,宁宁给我弄造型呢,你看,”

他指了指茶几上装了水的碗,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宁宁给我设计的发型,说这样好看。”

陆进扬什么都没说,冷厉的眸又瞥向陆耀敞开的胸口。

陆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这我自己解的扣子,我想露点胸肌,多点男人味……”

见陆进扬面色还是冷冰冰的,陆耀眼珠子一转,直接过去将他哥拽过来:“哥,让宁宁帮你拍几张,她特别会拍照!”

陆耀朝温宁眨眨眼。

温宁没办法拒绝,毕竟相机还是陆进扬买的,她要这个时候给他甩脸子,多少是有点过分了。

想到这,温宁拿起相机,抬眸看向陆进扬。

他好像刚刚洗完澡,黑色的短发根根分明,还带着湿意,一身衬衫长裤,肩宽背直腿长,衬衫领口解开几颗,锁骨以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冷帅冷帅的,活脱脱一个禁欲系帅哥。

压根就不用造型,他就那么站在那儿,随手一拍就是一张《时尚芭莎》的封面。

温宁举起相机,对着陆进扬的身影随意按了几下快门。

“哥,你坐下呀,坐着再拍几张。”

陆耀拉着陆进扬的胳膊,在沙发上坐下,学着刚才温宁的指导给他哥解了几颗扣子,然后很是欣赏地看着他哥这幅模样,转头对温宁道,“宁宁,你看我哥是不是你想要的感觉,严肃、高冷、眼神凌厉,身材还贼好!”

什么叫她想要的感觉?温宁小脸唰地变得粉红粉红的,连莹白的耳垂都泛着一点粉,她举着相机僵硬地站在那里,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拍了,好像间接承认了陆耀的话。

不拍嘛,好像又故意拿乔似的。

陆进扬也没出声,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眼神就那么幽深幽深的望着她。

深得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温宁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还是拿起相机,从不同角度给陆进扬拍了几张。

拍的时候,内心跟着感叹,抛开别的不说,陆进扬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就那张脸和那身材,生图直出就能吊打娱乐圈一众油头粉面的小生。

“原来你们在拍照呀!”

叶巧手里拿着书和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楼上下来了。

陆进扬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就抬手开始扣衬衫扣子。叶巧走到沙发边的时候,陆进扬领口的扣子已经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顶格,整个人正襟危坐。

温宁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不知怎么飘过“守男德”三个字,突然有点想笑,抬眸眼带笑意地瞥了陆进扬一点。

陆进扬正好也在看她,没错过她眼底那一点笑意,原本绷起的唇角有些松动。

“大哥,我有道题不会解,可以帮我讲讲吗?”叶巧自顾坐在陆进扬身边,眨巴着眼睛请求。

随后又扬了扬手里的钢笔:“大哥,你送我的钢笔真好用,出墨特别流畅,笔尖也很顺滑,我看到钢笔盒子有一串外文,问过秦阿姨才知道,居然是苏联产的,谢谢你大哥,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用的钢笔。”

一脸真诚又感激的笑容。

温宁瞥了眼那只钢笔,正是第一次来陆家的时候,陆进扬送给叶巧的礼物。

确实是一只很精致的钢笔,温宁默默想着。

但同时也想到自己收到的思想教育书,想到对方的警告,让她安安分分,别耍心机,温宁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

她抬手关掉相机,将相机装回尼龙包里,放回原处。

陆进扬看到她的动作,喉结微微滚了滚,想说什么。

叶巧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哥,这个还你,上次在基地你给我的那些钱票我还没花完,我平时吃住都在家里,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叶巧拿了个信封出来,那一叠小皮筋绑着的钱票都放在里面。

温宁看了两人一眼,声音平静地说:“你们先聊,我先上楼了。”

说完就径直往楼梯走。

陆耀也不想跟叶巧多待,搓了搓胳膊,紧跟在温宁后面:“我也上楼了。”

陆进扬盯着温宁的背影,唇角紧绷,打开叶巧递过来的信封看了眼,随即便冷声道:“这个不是给你的。”

叶巧啊了声,惊慌地说:“对、对不起大哥,我看这个东西放在我书桌上,我、我以为……原来你这个是给温宁的吗?那、那我帮你拿去给她……”

叶巧伸手要拿回信封。

陆进扬余光瞥到温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了,手里没有松开信封,声音微冷地说:“不用了。”

“你刚才说要问我问题,哪道不会?”

叶巧赶紧把书本递过去,指了指:“这道不太懂。”

陆进扬扫了眼题目,拿过钢笔,在书上直接把解题过程写了一遍,然后放下笔:“你先自己看,实在不懂,再来问我。”

说完,他就很快起身,头也不回地往走向楼梯的方向。

二楼走廊。

温宁回房间拿了睡衣和毛巾,打算去楼下的厕所洗澡。

因为要洗澡,她原本的辫子拆了,头发像波浪一样披在脑后,衬得一张脸越发的小,皮肤好似吸饱水的豆腐,眼睛黑亮,嘴唇鲜红似火,又清纯又娇媚。

没想到在走廊撞上了陆进扬。

四目相对,陆进扬幽深的眸被她漂亮的小脸填满,额头青筋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拿起手里的信封,正想开口,温宁鲜红小嘴一抿,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陆进扬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下了楼的温宁还觉得背后有股冷风在吹,哒哒哒两条小细腿跑得飞快。

隔天一早。

温宁一起床就听到张婶说,陆进扬昨晚上接到紧急任务,回基地了。

温宁莫名松了口气。

庆幸今天不用再在外头游荡半天才回家了。

吃完早饭,温宁留在家准备考试,下周一就到文工团的考试时间,她对这个年代的考试出题形式不清楚,只能估摸着准备,东看一点,西看一点。

正学习着,门外有人敲门。

温宁就在客厅,离门口进,走过去开门,门口是邮递员老赵,专门送大院的信,他递了三个信封给温宁。

“谢谢。”关了门,温宁拿着信封往沙发走,一边走一边翻看,发现三封信的收件人都是她。

她在沙发坐下,一封一封的拆。

拆开第一封打开,温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报社的来信!

信上说她的稿件被采用了,还随信寄了五块钱的稿费。

看着手里崭新的五张一块的纸币,温宁唇角弯弯,没想到稿费有这么多,正愁洗照片的钱还是闫卫国垫付的,这下好了,不用欠对方人情了。

温宁继续拆第二封信。

没想到是杂志社的回函,她的一篇诗歌和一篇文章都被采用,稿费加起来足有十块钱!

一下挣了十五块,温宁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飘欲仙。

这还是她在这个时代,靠自己的能力,挣到的第一笔钱。

那种满 足感,简直了!

温宁开始拆第三封信。

这封信是她妈宁雪琴寄过来的。

温宁到首都后,没忘记给原主妈回电话,但打了两次,每次接电话的人都说去帮她喊原主妈来接,但每次都没有下文,最后电话自动就挂断了。

温宁去邮局打过电报,也没有回音。

她只好写信回去报平安。

这次,有回音了,是宁雪琴给她的回信,通篇都是关心她的话,一点没提她妈自己的情况,也没提到继父刘军。

越是这样,温宁越觉得有些不安。

她是跑到首都了,那继父刘军能罢休吗?会不会对她妈不利?

虽然宁雪琴不是她的亲妈,是原主的亲妈,可她已经穿到原主身上,自然该尽到当女儿的义务,还有就是,从原主记忆来看,宁雪琴对原主是相当的好,一心为原主打算,母爱无私的那种,当初会嫁给刘军,也是图刘军可以护住孤女寡母。

至于把她送到陆家,一是为了让她躲开刘军的算计,二呢,也确实有攀龙附凤的心理。

但换位思考,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女儿嫁个条件好的?尤其是女儿长得特别好看的,不找个家里有权有势的,美貌就会成为一种负担或者说罪过。

所以,温宁完全可以理解原主妈的心理。

不过,她自己对结婚这事,还没有什么打算,目前只想着先搞定工作,别在陆家吃白食就行。

因为这封信,温宁心里有了惦记,打算晚上等秦兰和陆振国回家,看能不能拜托两人帮忙打听一下她妈的情况。

结果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温宁还没来得及提这事,秦兰就先跟她说了另一件事。


温宁没想到会在客厅撞见陆进扬。

客厅内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人手里都抱着一个盆。

盆里还都装着衣服。

四目相对,温宁正想主动开口,陆进扬却瞥了她一眼,匆匆往浴室方向去了。

那眼神,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温宁狐疑,怎么了?

难不成他听到她跟叶巧编的那些话了?

不应该啊,当时她声音也不大,周围也没人啊。

温宁摇摇头,暗暗决心下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黑心莲属性可不能再暴露了。

浴室和厨房挨着,温宁去厨房拿洗衣粉,刚进去不久,很快听到隔壁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温宁杏眸微挑,陆进扬这是在洗澡?

刚上完药就洗澡,难怪伤口好得慢。

不行,她得等陆进扬出来后,再帮他检查一下伤口,要是沾了水,就要重新上药。

毕竟他是为了替她挡刀受的伤,要是真有什么事,她会内疚。

打定主意,温宁先往洗衣盆里放了些水,撒了点洗衣粉,把衣服浸泡上,然后双手抱胸,就站在厨房门口等着陆进扬。

原以为男同志洗澡比较快,顶多五分钟就结束战斗了。

结果温宁等了五分钟,又五分钟。

都快半个小时了,陆进扬依然没有出来。

温宁等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在浴室里待那么久,就算纱布没沾水,那也被水汽浸湿 了 ,伤口肯定也会受潮,自然不容易恢复。

关键,男人洗个澡这么久吗?

也就是洗个头,冲个身体,这年代又没有浴缸泡澡,陆进扬在里头做什么呢?

没想到他看起来雷厉风行的,洗澡这事上这么磨叽。

温宁实在不解,加上她现在有点想上厕所了,卫生间和浴室都在一起,她干脆走上前敲了敲浴室门。

浴室内。

水汽蒸腾。

陆进扬嘴唇微抿着,下颌紧绷,一脸冷欲的表情。

他受伤的那只手撑在对面墙壁,另一只手疯狂忙碌。

梦里的画面一幕幕涌进脑海。

活色生香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纤细的玉臂缠着他脖颈,绵软蹭在他鼻尖,娇嫩红唇不断发出嘤嘤唧唧的声音。

软玉温香在怀。

他气血翻涌,青筋直跳,控制不住地将人压在床上,横冲直撞……

半个小时后,浴室水声中夹杂着一声极沉闷绵长的嗯声。

陆进扬长抒口气,大脑短暂的空白。

刚想伸手拿香皂,便听到门口响起娇滴滴的一句:“哥,你洗完了吗?”

陆进扬低下的头瞬间又抬了起来。

“快了。”

他声音沙哑地丢下两个字,再次手撑着墙壁,加快了速度。

十分钟后,温宁终于等到了陆进扬出来。

他刚洗完澡,换了个白色背心,军绿长裤,头发濡湿根根分明地趴在头顶,一身的水汽,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身上还不断有带着香皂清香的热气飘过来。

温宁闻到,腿都要软了。

“哥~”

她软绵绵的叫了一声,撅着红嘴唇冲他道,“你怎么洗这么久呀,伤口没事儿吗?”

她这声哥叫得陆进扬额角青筋直跳,手里的盆往下移了一寸,刚好挡住关键点,才抬眸对上她的眼睛,“水管坏了,我在里面修了一阵。”

原来是在修水管,温宁点点头。

“对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下伤口吧?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纱布肯定都受潮了。”

楼下客厅的医药箱就有药水和纱布,温宁转身往客厅走。

陆进扬闻言跟在她后面。

客厅内就只有两人,温宁准备好换药的东西,示意陆进扬坐下,然后耐心地替他重新包扎。

也许是客厅的空间足够大,这次温宁没有在陆进扬房间时候的那种全身发烫,心跳加速的感觉了,全程动作利落,一点没有出错地替他换好纱布。

包扎完,陆进扬视线落在温宁凝脂小脸上,发现她下巴上的红印子居然还在,他指了指她下巴的位置:“没用珍珠膏吗?”

温宁才忽然想起似地说:“哎呀,刚才着急下楼洗衣服,忘了。”

陆进扬声音低沉:“那个对女同志皮肤好,你用完应该会恢复得快些。”

“那我现在就去用。”温宁笑盈盈地将桌上的纱布药水收回医药箱,迈步往楼上走。

陆进扬也要回房间,正好跟她一起上楼。

温宁回到房间,不久后,又出来,在二楼的走廊来回走,四处查看。

陆进扬正好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到她垂眸看着地面,出声询问:“怎么了?”

温宁眼眶微红,欲言又止地说:“我、我在找东西……”

陆进扬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控制不住地软下语气:“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温宁鹿儿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我把你送我的珍珠膏弄丢了,对不起,哥……”

“我回房间后,就放在我梳妆台的抽屉里,后来就下楼洗衣服,再回去就找不到了。”

叶巧一直都在房间里,听到陆进扬的声音,她便尖着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没想到便听到温宁这番话,好啊!那不就是间接在陆进扬面前暗示她是小偷吗?

叶巧坐不住了,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走廊上,不服气地质问:

“温宁,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住,你在大哥面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拿了你的珍珠膏吗?”

温宁委屈地摇摇头:“对不起叶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陆进扬站在温宁身边,审视的目光落到叶巧身上。

看到她身上的红裙,似乎想到什么,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叶巧对上陆进扬的视线,心头便是一凉,紧接着便觉得抽抽地疼,他居然怀疑她!

“大哥,不是我拿的!不是我!”

“不信的话,你们来房间搜!”

叶巧急切地辩解,想要证明清白。

“不必了。”陆进扬声音冷淡,当然不可能因为一盒珍珠膏去搜叶巧的房间。

那神情看在叶巧眼里,就是陆进扬不相信她,叶巧从没有这么有口难言过,急得气血攻心:“大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搜过我房间就知道了,真的不是我拿的!”

温宁适时出声道:“叶巧姐,你别激动,都是我不好,我就是丢了东西太着急了,兴许是我自己记错了放的地方。”

温宁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叶巧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这房间必须搜,不然她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叶巧压制着怒火,看向温宁:“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你说东西丢了,不就是暗示是我偷的吗,我不想背这个小偷的黑锅,所以,请你和大哥一起搜我的房间,还我清白!”

叶巧说得义正言辞。

温宁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陆进扬冷着脸,声音冰寒地对叶巧道:“好,既然你执意要求,那就搜。”


女人八卦起来,个个都是福尔摩斯。

一想到自己儿子跟温宁可能有戏,秦兰的观察力便敏锐起来,视线如同x光一般将儿子从头扫射到脚,很快就发现端倪。

此刻,儿子身上穿的还是训练时候的飞行服,飞行服分两种,一种是便装,跟普通军装类似,肩膀有杠有星,胸前佩戴勋章。

一种是训练服,款式跟便装类似,但设计更简洁且注重功能性,胸前的勋章也改成姓名章。

而且儿子下巴隐隐泛青,有点胡茬,一看就是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也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小温今早上去文工团考试,文工团跟基地两个方向,儿子是怎么跟小温碰到一起的?

秦兰心里有了怀疑。

她先找了个借口把小陶给支走,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正捧着油纸袋,小口小口咬包子的温宁,“小温,你在这儿先吃着,我和进扬去楼上的药房帮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

“好的阿姨,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温宁乖巧地点头。

秦兰转头叫上陆进扬,两个人一起上楼。

去药房的路上,秦兰憋不住了,开口试探:“进扬,你不是在出任务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进扬:“这次任务时间短,而且就在隔壁省,结束得快。”

秦兰神情了然:“那你今晚回家住,还是直接回基地?”

陆进扬神色如常地说:“回家住。”

听到这个答案,秦兰心跳波动,以前儿子出完任务,一般会有2-3天的小假期可以休息,会趁这个机会回家住两天。

这次虽然也是说回家住,但奇怪就奇怪在,前段时间儿子还不愿意回家,说是温宁来家里目的不纯,不愿意跟她共处一室,可自从上次回家见到温宁后,现在又恢复正常,愿意回来了,不仅如此,今天还送温宁来医院,还给人家买包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秦兰眼神也跟小陶似的,闪烁着八卦的光,她拉了拉儿子的衣袖,问道:“进扬,你觉得小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陆进扬不答反问。

秦兰:“就是处对象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秦兰问得直接,一边问还一边偷偷打量儿子的神色,见他面色一点波动都没有,不由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儿子对温宁没有意思?

正想着,药房到了。

“秦医生。”药房的小护士招呼秦兰,看到旁边的陆进扬时,神情明显羞涩起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秦兰有两个高大帅气的儿子,全医院都知道,不少医生和护士还见过,药房护士也在其中。

陆进扬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眼神毫无波动,转头问秦兰:“要拿什么药?”

这一打断,又有外人在,秦兰只好先跟小护士报了个药名。

小护士进里面的库房拿药。

秦兰不甘心,瞥着儿子:“妈问你呢,你觉得小温怎么样?”

陆进扬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一下,抿了下唇,正准备回答,拿药的小护士出来了,“秦医生,你要的药。”

秦兰接过药,笑着道:“谢谢呀,今天要得急,回来我补一张拿药的单子,缴完费再给你。”

小护士摆摆手,脸颊还是泛红的:“没关系,不着急。”

拿上药,秦兰和陆进扬往回走。

一路上不断有医生和护士跟秦兰打招呼,她硬是没找到机会再追问刚才那个问题。

正要下楼的时候,还被医院院长给叫住,说有事找她。

她只好把药给儿子:“进扬,那你先去找小温,跟她说,这个药一天擦一次就行。”

“好。”陆进扬拿上药走了。

另一边。

温宁把轮椅转到楼梯拐角,坐那儿吃包子吃得香,油汪汪香喷喷的酱肉配上宣软宣软的包子皮儿,一口下去,香掉舌头。

解决完一个,温宁正要吃第二个,抬眸瞬间便瞥到一个熟人。

一个影响食欲的熟人。

温宁还没来得及撇开视线,对方先出声:“哟,这不是温妹妹吗,怎么一天不见,就坐上轮椅了?不会是腿断了吧?”

周怡走到轮椅正前方,双手抱胸,幸灾乐祸地瞅着温宁。

温宁把包子塞回油纸袋,小脸冷若冰霜:“这不是周怡姐吗?真巧,是脑子不好来医院检查还是你疯病犯了没药医了?”

“你!”周怡气得抬手指着温宁,随即想到什么,又一秒变脸,从愤怒切换到得意,下巴高高抬起,冷哼了一声,“火气这么大,不会是早上考试缺考了吧?”

听到这话,温宁小脸微凝,没吭声,只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周怡。

周怡还没来得及跟姑妈周芳通气儿,不知道温宁参没参加考试,此刻见她满脸冷意,以为真被自己说中了,早上的考试缺考了,而招考公告上写了,缺考或者迟到,视同放弃考试,想到这,周怡再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我就说嘛,话别说太满,没有什么事儿是板上钉钉的,这下好了,昨天你在大院自信满满地说宣传科的职位非你莫属,今天就没能参加考试,呵呵,牛吹这么大,也不怕闪着腰!”

听到这里,温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早上果然是你找人撞的我。”

周怡丝毫不掩饰自己做过的事,反而一脸挑衅地道:“你有证据么?自己走路不小心,怪得了谁?”

温宁轻呵一声,也挑衅地回视她:“怎么,敢做不敢认?还以为你谁都不怕呢,结果还是有害怕的人,是不是怕被陆家的人知道了,回头找你算账呀?”

温宁故意激她,周怡果然变了脸色,往周围扫了一眼,见没有人过来,立刻怒目瞪着温宁,语气威胁地说:“我劝你以后在大院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下次就不是让你断腿那么简单了。”

周怡就是这个时代的太妹,刁蛮任性还没什么文化,天天仗着家里有点权势,整天吃不完要不完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得亏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恐怕天都要被她捅破个窟窿。

温宁继续激她,比她还要嚣张地说:“你算哪根葱?除了顶着周家人的名头,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全身上下一无是处的废物,偏偏你还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我要是你们周家的祖宗,我都恨不能从土里蹦出来把你给掐死,省得你天天在外面丢人现眼!”

温宁每说一句,脸上的嘲讽就加深一分,看着周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垃圾。

周怡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过,更没想到那个人还是温宁!

一无是处?废物?她一个城里姑娘居然被一个乡下丫头骂成这样,周怡脑子里轰地燃起一股火,越烧越烈,越烧越旺,顾不上这是在医院,身体往前扑,抬手往温宁脸上扇:

“你个小贱人,给我闭嘴!”

“闭嘴!”

温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偏过脸躲开周怡的巴掌,随即没受伤的右手灵活地转动轮椅,径直朝她身上撞过去。

两个人刚好在楼梯口的地方。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周怡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脚下踏空,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一路往下,她脑子在台阶上撞来撞去,钝痛从后脑勺蔓延到脑门,整个人都是懵的,蒙的,只有下意识地啊啊啊惨叫。

在她滚下去的同一时间,温宁调动轮椅,顺着旁边的残疾人通道滑下去。

周怡身体滚动停止的时候,温宁的轮椅刚好也在她脚边停下,没等她反应,温宁便飞快地起身,把轮椅推翻在地,然后整个人倒在周怡旁边,温宁拉开自己的衣袖和裤腿,露出青紫的伤痕,呜呜哭起来。

“周怡姐……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你已经让人开车把我撞伤,让我没办法参加考试,还嫌不够吗?还要再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

两人滚楼梯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好几个路过病患以及家属的注意。

大家一靠近,见到地上躺着两年轻女同志,其中一个手臂和腿上紫红一片,惨不忍睹,再听到温宁的一番话,已经先入为主了,纷纷议论起来:

“哎哟,那女同志也太狠了,居然把那个坐轮椅的小同志从楼梯推下去,你看那身上青紫的,看着都疼。”

“胆子也太大了吧,在军区医院就敢出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下手这么重,又是开车撞人又是把人推下楼梯的。”

“你没听那受伤的小同志说嘛,为了阻止她参加考试,这心眼也太黑了,这种人就该送到边疆改造去!”

“……”

陆进扬拿完药返回,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温宁趴在地上,轮椅侧翻,浑身都是青紫红的伤痕,可怜巴巴地掉着眼泪。

那一瞬间,他心脏紧缩,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双眸倏地变红,几乎是瞬间就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到了温宁身边。

他双臂穿过温宁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温宁趴在他怀里,眼泪模糊了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学着蓝色生死恋里恩熙叫俊熙的那种语气,委屈地喊了声:“哥……”

一个字儿,胜过千言万语。

陆进扬喉咙发紧,心脏发疼,放在温宁腿侧的手指微微收缩。

周怡揉着头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将自己的仇敌抱在怀里,黑眸中的心疼好像要溢出来一般。

“不!”周怡疯狂摇头,瞪着眼睛看着陆进扬,“不是这样的进扬哥!是温宁这个小贱人先动的手,是她把我从楼上推下来的!”

“我什么都没做!”

温宁小手攀着陆进扬的胸膛,没解释一个字,只是极小声的啜泣,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无家可归被野狗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流浪猫。

真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周怡气得要疯了,有种长了嘴但就是没人信的崩溃,她忍着脑门分裂的痛,咬牙切齿地吼道:“进扬哥,你别信这个贱人,她在撒谎!她是恶人先告状!”

“是她用轮椅撞我,把我从楼上撞下去,然后她自己坐着轮椅从旁边滑下来,她在演戏,她想博取你的同情!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周怡歇斯底里。

陆进扬黑漆漆地眸子盯着她,眼底寒光乍现,那眼神太可怕,周怡感觉自己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绞住,头皮发麻,窒息的感觉传遍全身,连骨头都在发抖。

可凭什么,她要受这个委屈?

凭什么她要被冤枉?

明明推人的是温宁!

错的是温宁不是她!

顶着陆进扬寒潭般的目光,周怡动了动唇,继续试图解释:“进扬哥,你相信我,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推下楼的那个!不然为什么我也躺在地上?我总不会推完人自己躺地上碰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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