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觉得一道阴影落下来,从赤那那边收回视线。
迎面就压下来一张俊脸。
这回她倒没有那般战战兢兢了。
反倒勾起嘴角,露出个礼貌僵硬的笑来,想要讨好男人。
周祁枭眉毛扬起。
他因为她这双该死的眼睛头疼。
她居然还笑?
这是觉得他是纸老虎,不怕了?
他这人主打一个叛逆。
即便刚才还觉得这小间谍把他当流氓心里不爽。
但这会儿又觉得她不怕他也挺碍眼的。
带着薄茧的手指捏着那嫩白的脸蛋,往外扯了扯。
不正经的样子野痞张扬。
“嗯,我是挺怕血腥味儿的。”
怕?怕吗?
温冉却觉得男人的表情隐隐透着变态的兴奋呢?
“我……”
“嘘!”男人抬起手指,抵在温冉的唇上。
另一只手打开车门,安全带被打开。
被那结实的手臂裹住腰拖下车的时候,温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当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绳子结实的缠绕在她手腕上时。
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她看着男人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车把手上。
仰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正低头望向她的男人。
男人湛蓝色的眼眸映衬着夕阳余晖,泛起一层暖意。
他好脾气的抬起手宠溺似的拍了拍她的头。
微微躬身,凑近时,那低沉的嗓音越发让人沉醉。
“所以,就麻烦小未婚妻,跑两圈儿,散散味儿?”
画面太过于美好,以至于听到如此惊悚的话,温冉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男人打开后车门,上了车,伸出手要关门的瞬间。
温冉才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
她慌乱的向前一扑,腹部磕在座椅边缘。
可她根本顾不得疼,绑在一起的手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胳膊。
纤细的手白嫩嫩的,因为用力,指尖压得充血泛起淡淡的粉。
但也只是在那结实的手臂上留下浅浅的压痕。
周祁枭将烟咬在嘴里。
就她这点小劲儿,甩一下胳膊就能把她甩出去。
但他还是用另一只手跟逗小猫似的去掰她抓着他胳膊的手。
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他,卷翘的睫毛不安的颤着。
软软的脸颊上还带着刚刚他掐出来的红印子。
他扒拉一下,她就再次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
可怜兮兮的就好像离了他就活不了了似的。
让人更想欺负。
温冉感觉指尖再也扒不住男人的胳膊。
无措的开口:“我错了!”
哭腔颤抖,惹人怜爱。
可惜面前的男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倒是笑的越发开怀迷人。。
还无理取闹似的反问:“哦?错哪儿了?”
错……
错哪儿?
她怎么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她已经仔细的擦干净了血迹,半点声音没发的缩在座椅上。
到底哪儿惹得他要这么折腾她!
难道是因为她以为他是个好人?
还是因为她冲他笑了?
“想不出来?跑两圈清醒清醒?”
周祁枭说完,脚尖踢了踢驾驶座,示意赤那开车。
赤那抬起手拂了一下额头。
头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会儿就跟扯女同学头发的小朋友似的?
这样是没老婆的。
她也不能拆自家头儿的台,只能侧面的安慰温冉一句:“我们不杀平民,也不虐杀间谍。现在和华国还是友好合作关系。”
但,遵守的前提是他们头儿不发疯。
发疯的话,那是连自己老子都砍的主儿,还讲什么原则。
不过最近他们头儿情绪挺稳定的。
这话就没必要和温冉提了。
又立马给周祁枭一个台阶。
“头儿,约定的时间都要过了!”
意思就是,别玩了!
一会儿玩脱了!
哎!
难为死她这个面瘫了。
这个家没她早晚得散!
周祁枭显然对于赤那多管闲事不满了。
抬眸看过去,视线冷冷的。
“这么心疼,要不你替她跑?”
赤那:……活该你母胎单身至今!
周祁枭见赤那闭嘴了。
又将视线重新落回温冉身上。
见小姑娘垂着头,一动不动的,更烦了,“说话。”
温冉满脑子都是那句不杀平民,也不虐杀间谍。
骤然意识到自己不会被折磨致死。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
她仍旧乖巧的喏喏道:“对不起……”
一仰头。
早就蓄满泪水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住。
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跟圆润的珍珠似的,顺着她瓷白的脸滚落下去。
砸在黑色的座椅上,似一朵朵水花。
周祁枭舌尖卷了下嘴里的烟嘴,将烟裹在嘴角,斜斜叼着。
半眯起眼睛。
哭了?!
不也没把她怎么样吗?
就算真跑两圈也死不了人。
这是在用苦肉计?
不过,哭的怪好看的。
“哭什么?”
温冉也不想哭,可劫后余生后意识到自己安全了,心理防线就全线崩溃了。
根本控制不住。
“怕我?”
虽然情绪崩溃了,好在理智还在。
听见男人不辨喜怒的声音。
温冉想了想,是不虐杀,但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给她俩耳刮子也够她受的了。
她怕疼。
“不是,是我……我想起来,昨天这个时候……”
一开口,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声音也颤抖的不行。
她吸了吸鼻子。
“我还和爸爸在家里,我们商量好了,等分数出来了,我,我们要去仙君山看,看日落。”
原本是想随便说点什么糊弄他。
可说到这儿,温冉再也压抑不了内心的悲伤。
还不到24小时。
天翻地覆。
从半夜得到爸爸出车祸的消息,到被外公的人接上私人飞机。
除了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她其实没有看见爸爸去世的样子。
所以恐惧悲痛之余,她心里一直有一丝侥幸。
或许……或许一切都是误会。
也逃避的希望,这些是爸爸和外公的恶作剧。
等她到了南州,到了外公家,爸爸就会突然冒出来。
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但情绪崩溃时提到这事儿,所有被强制忽略和刻意隐藏的情感被无限放大。
而绑匪说的那句她爸爸被弄死了一遍遍在脑海里回荡。
她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这世上再也没有要陪她去仙君山的爸爸了。
而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身边全须全尾的回到外公身边。
这一切,对她来说太沉重,太难以承受了。
温冉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难以控制情绪。
眼泪就跟决堤了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那瘦弱的肩膀也耸动起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了似的。
周祁枭还是头一次看见女人哭成这样。
毕竟,以前也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哭。
他觉得自己应该烦的。
可那眼泪跟小水晶似的啪嗒啪嗒的掉,小姑娘除了轻微的抽噎之外哭的特别的乖。
乖到从未有良心这玩意的周十爷,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要是把这小间谍吓傻了,那还从哪儿挖消息?
而且她哭起来的时候,眼尾耷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似的,和记忆里那双憎恶的眼睛也不同了。
他难得多了点耐心,“你乖一点,过几天就能和你爸去那个什么山了。”
哪知道这话一出,小姑娘就跟朵蔫了的小玫瑰似的,更伤心了。
周祁枭为数不多的那点耐心也耗尽了。
这是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刚要用点什么手段。
就听哭的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声音出飘过来,“爸,爸爸昨天去世了,没有爸爸了……”
周祁枭:哈?
这要不是她编出来的。
那还真是个小倒霉蛋。
但人命在战乱国家最不值钱,周祁枭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也没什么亲情的概念。
他根本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哭的。
不以为意的开口:“那有什么难的,把你爸挖出来,扛上那什么山,你想看几个日出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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